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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宁瑾久违的躺在熟悉的床上,院里的雪落松针声惊醒了她,她睁大眼睛在黑暗里仔细的辨认眼前的事物,和自己离开时有什么分别。回忆这短短的小半年,她从宁安到北境,从北境到宁安,道间种种如经年之梦,昨日之热闹恢宏,悲楚伤痛,都困在一面菱花镜中,是她的一番浮想。
“咚,咚、咚、咚、咚。”
巷子里传来打更声。
五更天了。
宋宁瑾翻过身去,想睡去,一合眼,更声将她带回那夜的风见愁,那个打更人,尊他们为贵,躬勤侍奉,宋宁瑾顿然睁开眼,她害怕再想起他们的死状。
风见愁总会有人再住进去,那被丢弃在镇子外的百姓尸骨也会被野狼叼干净。
她为什么没有保护他们呢?
“沉沉更鼓急,渐渐人声绝。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宋宁瑾披衣下床,未曾惊动守夜的浩歌,她行至廊前,风雪温柔,世界莹光银白,更让她生出一些悲愁:“君埋黄土泥削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想着又看见院子里积雪盛霜的流苏树,那是王娉和萧月双离世那年种下的,如今亭亭如盖矣。
屋里传来急促轻柔的脚步,宋宁瑾想挪动脚步走过去,可一叹一息间,浩歌已经跑到她面前,急声道:“殿下怎么到这里来了?可冻着不曾?”
“貂毛狐裘暖身不暖心。”宋宁瑾说。
浩歌听后,更是无奈,柔声劝解她:“殿下从北境回来,一直郁郁寡欢,长此以往,如何使得?”
心病难医,此话不假。
宋宁瑾问:“哥哥这时候怕要去上朝了吧?”
“是呀,王爷最关心殿下了,殿下若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王爷该多伤心啊。”浩歌关上了门,在外点了一盏灯,扶宋宁瑾上床,陪她再睡一时。
宋宁瑾想着宋安瑜,昏昏沉沉的睡去,早晨起来,是水萍带着宋杭煊来请安,宋宁瑾还在梳妆,宋杭煊便从水萍手里挣扎要下地,众人在廊上哄笑着,护着宋杭煊跌跌撞撞的到宋宁瑾房门外,宋杭煊倚着门槛,翻身越过,众人“哎呀哎呀”的要抱起他,宋杭煊躲着不让,一个劲的往里跑,看见宋宁瑾在瞧他,咧开了嘴的一下子扑到宋宁瑾裙摆上。
宋宁瑾抱起他,他却说:“长姐,回来了。”
宋宁瑾惊喜,水萍上来说:“回殿下,自您走后,小公子日日都来这里守着,怎么哄都不走。”
“是吗?杭煊?”宋宁瑾高高抱起宋杭煊,宋杭煊咯咯笑的不停。
“小公子爱吃龙井糕,来。”浩歌拿了一块碧青的糕点来。
宋杭煊看得眼直,问:“长姐。”
“杭煊可以先吃一块。”宋宁瑾接过糕点,给宋杭煊放在手里,“先去跟水萍玩,长姐要梳妆。”
“长姐漂亮。”宋杭煊眼睛离不开龙井糕。
“这孩子。”宋宁瑾让水萍过来把宋杭煊抱走,到廊前玩雪。
“小公子跟殿下很亲。”木兰说,“昨日夜里去王爷书房送茶,看见王爷在教小公子写字,小公子在王爷怀里打瞌睡。”
“血肉至亲,怎会不亲?”宋宁瑾淡淡一笑。
可木兰脸色渐郁,趁着给宋宁瑾簪发的空隙,木兰低声道:“昨日殿下和王爷进宫庆功,侧妃身边的侍女过来闲谈,言语间故意透露王妃院子里,来了一对奇怪的父女,说是王妃的远房表哥,因为从马上摔下来腿瘸了,自己的夫人难产早逝,只留下一个五岁的女儿。父女俩在凉苍州相依为命,那时王妃为嫁入王府,前往凉苍州学习骑射,也是叫那男人暂时管理老宅,所以王妃也是报当年的恩情,将他们接来。”
“什么时候到的?”宋宁瑾问。
“比咱们先到六七天。”木兰说。
宋宁瑾对着镜子,左右瞧了瞧,说:“凉苍州到宁安城不过半月,这么算下来,王妃得了父亲战死的消息,就派人接来了他们。”宋宁瑾按下镜子,“古氏在京中难道没有别的报恩法子,非要让一个新寡的王妃,将人放到院子里伺候?”
“殿下的意思?”木兰问。
“罢了,再说吧。”宋宁瑾起身,恰好外面婆子过来传话说,早膳在花厅摆好了,宋安瑜下了朝回来,正等着他们呢。
宋宁瑾叫婆子去回话,自己带上宋杭煊走在后面,不想到了花厅,宋长庚和宋坤灵也在。
“长姐。”二人也向宋宁瑾见礼。
宋安瑜闻声看她,牵着宋杭煊的手进来。
“年后就该请先生进府给他们授课了,昨日教煊儿习字,煊儿在我怀里睡的可香。”宋安瑜过来抱起宋杭煊,宋杭煊顺手把剩下的半块喂到宋安瑜嘴里,软声说:“长姐给的。”
“长姐给的?”宋安瑜笑眼看去,宋宁瑾浅笑,宋安瑜抱着宋杭煊坐下,宋宁瑾也叫宋坤灵和宋长庚坐好。
木兰和浩歌上来布菜,三个孩子拿了兔子馒头在手里,木兰给他们盛了羊乳浇的燕窝粥。
“哥哥,娘亲说王妃院子里有个先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