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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欢微怔,眼瞧着他眸光暗淡便接过了玉簪。
苏垣如释重负地笑笑,行礼后转身告退。
明欢看着他,恍然瞥见他簇新的长衫下洗得发白的月白色外裤,隐约还能瞧见两处不大明显的补丁。
她想起他家中卧病在床的妹妹觉得他有些可怜。
明明也算是个富裕人家的天之骄子,却沦落到乐舞司当个供人取乐的玩意儿。
明欢摸了摸身上的香囊,倒出了小半把金瓜子。她扬了扬声音:“苏乐师?”
苏垣脚步一顿,回过头时眼眸闪过一丝诧异。他入宫数月,从无人唤他乐师,给予他称呼上的尊重。
“给妹妹治病吧。”明欢将手中的金瓜子倾倒至他掌心,对他笑笑,“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殿下!”春李见她在外站着急急忙忙走了来,“怎么站在这了?”
明欢任由春李为她披上更厚的斗篷:“透透气,咱们走罢。”
苏垣握着小巧可爱的金瓜子,望着那个脚步轻快的少女缓缓垂下眸,手中的金子变得烫手起来:她竟是这样好的人吗?
本是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积起云。
蓬松的雪花飘飘洒洒,落了他满裳。
*
“昭阳可回去了?”
紫宸宫内灯火煌煌,李善早已习惯了他一日几次的询问。
“回皇上,申时二刻时,殿下送走了连家小姐,略坐了一会儿就回宫了。”
“略坐了一会儿?”明执抬头,略微挑了下眉尾。
李善头皮发麻,低下头道:“那边传话来,说是还同那个乐人聊了几句。”
乐人?
明执一笑,黑黢黢的眸映着跳动的烛火,闪过一丝暗芒:“都说了什么?”
“那乐人说是来还玉簪,说那玉簪是殿下的心爱之物,不忍横刀夺爱。殿下觉着他可怜,赏了把金瓜子叫他给家中妹妹治病。”李善觑了眼明执的脸色,堆着笑委婉地替明欢说话,“咱们十六殿下心地善良,阖宫上下就没有说一句她不好的。”
“她是心地善良见不得人苦。”明执声音幽幽,“却不会识人。”
那苏垣得了那么多金银玉宝为何只单单还了明欢的玉簪?难道其他的那些便不是公主们的心爱之物?
妄想攀龙附凤之人,都是虚伪至极。
思及此处,明执想起今日碰见的那个连虞。他皱了皱眉:“连虞是最后走的?”
“是,殿下同连家小姐还说了好一会儿话。”李善看向明执,知他要问什么便不等他开口继续道,“起初在长廊中,殿下屏退众人是以并无人知晓说了什么。后来殿下送连家小姐出来时要她常入宫陪伴,说自己出宫不方便,等以后立了府再亲去找她玩……”
李善说着说着只感觉周身一冷,声音也越来越小。
明执捏紧了笔,上好的紫竹笔杆在他手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这寂静夜中,显得尤为毛骨悚然。
白日里委屈巴巴地道歉说不该不顾及他的感受,转头便请人常入宫还想着给他塞人。
明欢,你真是好样的。
*
翌日。
阴云阵阵,屋外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松软的像棉絮。
明欢戳了戳碟子里的糯米凉糕,心思全在外头。
她许久没有踩雪玩了!
春李与夏桃都知晓她的小心思,对视笑笑,然后便扒拉着炉子中的烤红薯。
火炉内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红薯的香甜味道溢满了屋子,到处都是暖融融的气息。
“熟了呢!”夏桃用火钳夹出块烤得流蜜的红薯吹了吹,拿了张花笺包裹住递给明欢。
明欢接过,手里立刻氤氲着一股裹着碳火气的滚烫热意。
春李与夏桃同明欢一起长大,她又纵着她们,是以无人时,她们两个也没什么规矩,一人捧了只胖嘟嘟的红薯眉开眼笑。
“趁着姑姑不在,咱们出去踩雪吧?”明欢前些日子一直在宫里养病,早已不耐烦了。
夏桃那张小脸上写满了蠢蠢欲动,但却心口不一:“天冷路滑,还是屋里暖和。”
“春李,咱们两个去吧!夏桃留下看屋子。”明欢佯装遗憾,偷偷瞥了眼夏桃,果真就见她急得红了脸。
“傻丫头!”春李笑骂一句,点了点她的脑门道,“还不快去给殿下拿件厚点的斗篷?”
“哎!”夏桃多云转晴,知道明欢是在逗她玩,立刻乐不可支地去拿斗篷。
主仆三人甫一踏出殿门,雪花纷纷飘来。擦过眉骨、划过面颊,最终化在纤细的颈上。
明欢紧了紧衣领,化雪虽是凉得她打了个寒噤,但眉间眼底皆是藏不住的雀跃欢喜。
“这烤红薯比手炉好用。”明欢的手心被红薯熥得滚热,正说笑时忽地瞥见宫门口立了个人。
依旧是一身白色长衫,束发的淡青发带随着风舞动,与飘着的雪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