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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也暂时停下步子,回身看他。
对岑绪风这样的人,当众被打散发冠可谓重辱,从宴上回来后,他就一句话也不肯说,一开口,声音干涩嘶哑,脸色更是苍白难看。
大长公主面色缓了半分,才道:“本宫若是不信你,方才定要推你出去叫陛下查个清楚。”
一想起齐瞻将事情按下后,望向她的眼神,大长公主便觉心头憋闷。
若不是为了维护岑绪风,她何至于这样失了体面,险些与翎华公主起了争执?
齐瞻将事情架起来又轻轻放下,在场谁还不知,是给她大长公主几分颜面。
可她总觉得像是被人打了脸一般,有股火气无处发泄。
她爱重岑绪风,当然也希望岑绪风为她分忧,而不是添堵。她堂堂大长公主的座上宾,不说如何仙风道骨,起码不该是个心胸狭隘之人。
若换做平时见了岑绪风这幅失意受辱模样,她定要好生安慰,千金相赠,予取予求。可今日她跟着岑绪风丢了脸,实在不能不迁怒。
只不过到底是她最看重之人,她一直忍耐着没有发作罢了。
岑绪风听了大长公主这看似安慰的一句,却咬紧了牙关道:“公主道是在保我,其实还是疑我,若信我无错,何须费力护下。”
大长公主刚因他的惨相消解下去的火气又腾起来:“本宫倒是吃力讨人嫌了,保你还保错了?”
岑绪风抬起头,双眼中竟有泪光,生生将大长公主余下的话堵了回去。
“公主保我的情义我铭感五内,此时与公主说这些,是盼望公主能听我一言。旁人误解我都无妨,若公主也当我是故意伤神女之人,那比今夜散发之辱还叫我难受百倍。”
大长公主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仿佛有所触动,却仍然道:“若说信,也可信,是那畜生发狂罢了,翎华养尊处优,又懂什么驯兽。”
“可宫中繁丽明亮的物件多了,那鹰偏偏是专冲着你的珠子去。”
岑绪风道:“可这珠子并非我一人独有。”
“本宫也觉得眼熟,方才想起来了,”大长公主的目光凝在岑绪风冠上,“先帝当年得了一颗色泽明亮的原玉,吩咐能工巧匠雕成了三颗玉珠,名为星辰玉。”
“其中两颗雕在了发冠之上赠了黄仙师,黄仙师当时便将其一给了你,先帝为了不厚此薄彼,另一颗给了先国师,如今在神女那里也不奇怪。”
从前黄穆师徒二人常常一同佩戴这两只发冠,一是为谢天恩,二则是师徒亲近。自从岑绪风去了公主府,便从不见他戴了。
大长公主明白,这二人是已经恩断,不过她一向无意探究这些,更不觉得今日在陛下面前近乎卑躬屈膝的黄仙师做了什么动作。
“除了你与神女,便只有黄仙师有另一颗,可他今日未戴此冠,他本人更是一直未曾离席一刻。反倒是你,从前不戴此冠,今日反常。”
大长公主话越说越直白,岑绪风只坚定摇头道:“我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未有怀疑师父的意思。只请公主思虑,神女成书不久,除了她自己,再无人知道她将星辰玉就悬在书简上。”
“我又如何在赴宴之前,就看到神女珍藏的书简,刻意戴上此冠?”
“公主若问我,为何今日反常,因为我知今日要在席上见到师父。只不过师父仍然对我心怀芥蒂,并未如从前一般戴冠。此事神女却能提前知道。”
大长公主本还有几分耐性听他辩解,一听他有意将话头往神女身上引,便极不悦起来。
她是亲眼见着神女落水的模样,在冷水里浸泡许久,亲自去捞污泥里的竹简,又吹了良久的风,就为了陷害他?
岑绪风一边说一边时刻注意大长公主的神情,敏锐地察觉到她眼底的冷意,当即止了话头。
一面之缘,公主的心便悄然地偏向她了。
岑绪风鼻息微颤,自嘲一笑,松了声音道:“说来说去也是没根据,是我犯傻,想来公主也累了,就不缠着您了。”
大长公主紧紧抿着唇,连他平日里惯常故作的浅淡撒娇笑意也无视过去,一言不发转身而去。
岑绪风站在原地,瑟瑟凉意沿着脊背攀爬。
*
筵席散后,戚兰并未回建章宫,借着未央宫处的温室沐浴了一番,换了身衣裳。
沐浴罢,竹简也清理得差不多,好在竹简没有在淤泥里浸泡太久,戚兰细细看过,其上的字迹并未被污染。
历春也沐浴过,端了碗热姜汤递给戚兰,又将涂抹外伤的药膏搁在一旁,掀开盖子,一股清凉的味道散溢而出。
历春轻轻为戚兰涂抹手背上的伤口:“神女,宴上也太惊险了,何必亲自追出去,若那只鹰狂性大发,可就不止伤您的手这么简单了。”
手背上热烫的刺裂覆上清凉,疼痛也轻了不少。
“既是发了狂的鹰,我若不追,只怕它不知要把竹简丢到哪里去。只要我的视线不离,它飞去沧池上也好,树丛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