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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正臣！”
王有成没想到，人都要忽悠到手了，竟出来一个生乱的。他不是成傻子了吗？往日里几次来拐骗顾青青，也不见他露一次面，说一句话，今日竟坏自己好事！
“哥哥……”
顾青青看向顾正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顾正臣用力推开王有成，拿起“卖身契”扫眼了几眼，眯着眼说：“一无作价几何，二无清债说辞，三无中人作保，四无至亲作押，王秀才，你这‘卖身契’打得是什么主意？”
王有成被顾正臣识破，丝毫不怵：“哦，兴许是出门时拿错了。”
顾正臣看着猥琐的王有成，目光变得阴冷起来。
此人就是个无赖，一开始打定的主意并不是钱买走顾青青，而是想将她拐骗至家中肆意欺辱，然后在顾家找上门时又随意丢弃！
到那时，顾青青失了清白，顾家依旧一无所获，即便是告到衙门里，王有成也可以反咬一口，说顾青青是自愿的。
他不只想欺负顾青青，还想将顾家推向更绝望的境地！
刺啦！
顾正臣将“卖身契”一点点撕碎，走向王有成，将碎纸砸在王有成的脸上，看着愤怒的王有成说：“王秀才，你喜欢玩是吗？不如我陪你。”
王有成呸掉嘴上沾着的碎纸片，喊道：“顾正臣，你欠我家钱不还，要你妹又如何？”
顾正臣看向门口，只见有些雍容的王富贵拍着手，脸上堆满笑，短小的胡须微微抖动，狭长的双眼藏不住精明。
“爹。”
顾正臣警惕地看着王富贵，此人趋炎附势，笑里藏刀，极不容易对付。
顾正臣伸手拿起洪武通宝钱，翻至背后，看着“二福”字样，不由一笑：“竟是折二钱！”
顾阫是草，顾正臣是根。草死了，根不能再留。这一次要让顾家永不得翻身！
顾正臣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娘去了哪里？”
“闭嘴！”
赚钱么？
顾正臣思虑良久，对顾青青说：“娘亲要傍晚回来吧，天色尚早，你跟我入城一趟。”
顾正臣看着顾青青手心里的一枚铜钱，眼神一亮：“洪武通宝？”
现在的顾家没了田地、黄牛，家里值钱的货色恐怕也只有顾青青了，可谁愿意六贯钱买个只值四贯钱的黄毛丫头？
那顾正臣又是个穷酸书生，身无长技，除了会写几个字，子曰几句，还能做什么？
“爹，那顾阫……”
王有成脸色一变，看向书童，《律令》里有这一条吗？
顾正臣厉声呵斥，肃然说：“依朝廷《律令》，若势豪之人，不告官司，以私债强夺妻女产业者，杖八十。要不要我们去衙门里问问县太爷，这八十大棍是打你身上，还是打我身上？”
王富贵看向顾正臣，凝眸打量一番，脸上堆起笑意：“顾举人，借债还钱，天经地义。《律令》虽有法度，却也不能取代邻里民约。七日，你只有七日时间，还不了债，呵呵，那就委屈下举人老爷，佃入我家做工还债如何？”
王有成跟着父亲，走向家中，还不忘奉承：“爹的手段果是厉害，只要那顾正臣七日内还不清债务，就只能乖乖佃入咱家。到那时，我为刀俎，他为鱼肉，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王富贵嘴角微动。
顾正臣摆了摆手：“恐怕让你失望了，依《律令》，负欠私债、违约不还者，五贯以上，违三月笞一十。王秀才，欠你家的钱财，不说还有七日违期，即便我违约三个月，到七月份不还，官差最多也是打我十棍子，何来坐牢一说？”
顾青青泪中带笑：“哥哥，你的病好了？”
顾正臣皱了皱眉。
“哥哥……”
王富贵抬手给了王有成一巴掌，响亮的耳光令人心头一颤：“白痴，平日里怎么教导你的，连一点小事都错漏百出，给我滚回家去，莫要出来丢人！”
“好一口伶牙俐齿，顾举人不同凡响啊。”
王有成指着顾正臣，喊道：“你欠钱不还，还有理了不成？我要让你坐牢，让你全家都坐牢！”
“啪，啪！”
王有成捂着脸，不敢反驳。
估计是为了避讳“朱元璋”的“元”字，明代所铸钱文没有学习宋代发行元宝，如熙宁元宝，而是一律叫通宝。
“没问题。”
借钱？
书童明显懂得多一点，无奈地点了点头，大明开国前一年，即吴元年十二月颁布的《律令》还真有这么一条……
顾青青洗了脸，又跑到房间里摸索了半天，才走出来，摊开手心，仰着头说：“哥哥，这是娘给我的。”
此时老朱还没有发行足以打破吉尼斯纪录的大明宝钞，主要通行货币是洪武通宝钱。
“爹教训的是。”
掌声传出。
“你要一个试试！”
王有成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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