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肠。
宁熵雀捏着指尖,感受着先前在女子衣袖上留下的余温,笑道:“去年殿下与我湖中对饮时,可不是这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你说,我的眼睛最好看,你很喜欢。”
“你还抚过我这双残腿,说就算我身有残缺,也是京中最独一无二的颜色。”
他歪头看她,眸中笑意未减,“殿下都忘了?”
青雉在她身后死命戳着她的腰,饶是周芮再迟钝此番也明白了青雉的暗示,更何况宁熵雀现下变了脸色,神情阴骘,连表面的和睦都丢弃了。
她将欲要直言的话掉了个转,委婉道:“没有,只是本宫现下自身难保,自然没工夫去想情爱之事。”
“是吗?那殿下昨夜去了哪儿?”
话音落下,周芮与青雉同时怔住。
“我知晓殿下入幕之宾众多,昨夜就当殿下与之告别,从今往后,殿下就只能守着我一人了。”
“放心,我会让殿下高兴的。”
少年身形纤弱,嘴角牵起的弧度却因姿容昳丽而无端显出几分绚丽。
这等厥词也是他能说出口的!
不等周芮发难,宁熵雀似是极其了解她一般,抬手一挥,周遭的侍从顿时上前将周芮绑了起来。
先前替宁熵雀擦手的绢帕捏成一团塞入了她的嘴里。
周芮呜咽怒瞪,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在众多人前根本使不出来!
周芮被双手反剪,按在了宁熵雀面前,鼻尖隐隐能闻到少年身上淡淡的药草气味,又涩又苦。
他愉悦的抬手掐了一把周芮柔嫩的脸蛋,“现下上京并不安稳,殿下难道不想活着吗?”
回应他的,是周芮断断续续的呜咽,与此起彼伏的胸脯。
不难想象,若将这绢帕拿开,迎接他的将会是多少质问与谩骂。
“带去马车上,别伤着了。”
“是,公子。”
宁熵雀嘴角上扬,目光看向一旁同样被人桎梏的青雉,“将她也一并带上,免得殿下身边没有得心的人,到时候再和本公子闹脾气。”
“那……公子,府中的其他人……”
宁熵雀这才想起府里的下人,“啊,要不烧了吧?你觉得呢?”
“小的遵命!”
周芮被迫上了宁家马车,不过片刻,青雉亦被人反绑堵嘴,扔了上来。
周芮怒目而视,但青雉知晓,殿下的怒火是对着外边那人的。
当她察觉此事因殿下情债未了而起后,已经麻木,眼下见周芮气没了理智,只能摇头安抚,示意她不要妄动。
此时,外面传来了声响。
宁熵雀嘴角含笑,心情不错的转动轮椅从府中出来,车帐还未放下,他一眼便瞧见被扔在马车内的周芮疯了一般的挣扎,连脑袋磕在木板上仍旧不管不顾的想要逃走。
宁熵雀看了许久,眸中毫无波澜。
直到周芮自个儿没了力气,奄奄一息的倒下后,他才缓慢的来到马车前,“殿下就这般不愿跟我走啊……”
对上周芮屈辱愤恨的眸子,宁熵雀并不着恼,反而抬手缓慢的放下车帐,将周芮的目光彻底阻隔在了马车内。
一滴泪从眼尾落下,周芮眼前浮过种种前尘,如走马观花般,最终定格在晨光熹微时,徐淮止淡漠清泠的眼神中。
那时她若能求得庇护,是不是现下便不会如此被动,让人主宰生死了?
她狠狠的闭上眼,平复着心绪。
方才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这般无能为力。
没有身份权势,当她只是周芮时,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眼下还不知宁熵雀要带她去哪儿。
如今她能指望的,便只有赵家。
在漫天的火光中,马车摇晃,渐渐驶离上京。
周遭喧闹尽散,只剩下车轮压过石子枯枝的声响。
马车外,侍从的窃窃私语随着风声从缝隙中钻了进来。
“欸,我之前听侯爷说,宁王有意送昭和公主去北朝和亲来着。”
“啊?这事儿公子知道吗?要是坏了宁王大计,公子倒是没事,咱们这些人……”
“行了,我说给你是让你心中有点数,坏了宁王大计咱们是不好过,可公子难道就是个好相与的主儿?事到如今,咱们还有得选不成。”
青雉眸底震惊,忽的看向周芮。
女子衣衫紊乱,狼狈不堪,可艳丽卓绝的容色与娇养长大的气度未失半分。
和亲二字对一个公主而言,是使命,也是不幸。
周帝子嗣稀少,大周也只一个昭和公主。
若周帝不曾重病,太子不曾痴傻,甚至皇后娘娘不曾青灯古佛,哪怕城破,公主也绝不会落到和亲的下场。
但凡曾经见过公主荣宠最盛之时的人都知晓,她于圣上于太子而言,有多重要。
可眼下……
青雉骤然觉着她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