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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撕裂空气,禁室内响起皮革抽击的噼啪声,佟烨哭号着,连人带凳摔在地上,手指紧紧扒着季息的裤脚,身子一缩一缩,如同一只被炙烤的沙蝎。
季息的第二鞭还未落下,佟烨已竹筒倒豆子般,将佟益襄如何联络他,他又如何说服尚举,高家如何与他接应,最后他又是怎样逃至突厥,一一道来。
“别的我已知,只问你一点,哥舒哲布是否事先知晓了,岚州卖粮,府库不丰一事?”袁鸣宇落笔极快,一张供纸转瞬就满了大半。
佟烨的眼神在季息同袁鸣宇间来来回回,他往前挪移了两步,又瘫坐在地上,季息盯着他嗫嚅的嘴唇,心中已有了判断,当即又一鞭抽下,厉声道,“别磨蹭,刑罚没吃够就直说,在这儿装样给谁看!”
石隽烧红了烙铁,亦等在旁边,佟烨本就是个软脚虾,眼泪混着鼻涕,在身下滴答出一团阴湿的痕迹,他抖着声音认下此事,上半年哥舒哲布就屡屡派人来接触岚州诸多职官,尚举亦在其列,但尚刺史既无私通突厥的意思,更是将来河东的数名突厥细作绑了,斩首示众。
佟烨不得志已久,明明朝中有佟益襄帮衬,自己却始终越不过那几人,突厥开出的条件令他心动,若此事成了,到了突厥,尤其是在哥舒哲布的帐下,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逐王。
当日岚州被困,佟烨数次私下劝说尚举,不若就降了,可尚举非但没听他的鬼话,还暗中遣了几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佟烨自知官途不保,便抛下妻儿连夜逃去了突厥。
季息气结于胸,恨不能立时将此人挫骨扬灰,他扬起鞭子,如金蛇翻飞,上下撕咬,佟烨趴在地上已哀嚎不能,只剩锯木般嘶哑的喘气声。
那厢高扬旌仍被押在房中,季息拿了佟烨的供纸,施施然进来,坐在案后的交叉椅上,天光推移,连案后的那点明亮都已消逝,室内只剩灯光如豆,季息的面色隐在阴影中。
“佟烨已尽招了,高掌柜说与不说,某都能定罪,可某还是想给高掌柜一个辩解的机会”,季息慢悠悠地提起供纸,对光一照,手指在桌上敲击数下,“从佟烨的供述来看,高掌柜可真是罪孽深重呢。”
在这不见天日的暗室中呆坐了半日,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高扬旌,身上早没了力气,见季息如此,也只声若游丝地反驳道,“莫听佟烨那小儿胡言,我高扬旌没有做的事,死也不会认的。”
“可你不说自己做过什么,我等如何能信你没做过什么呢”,季息斟了盏茶,鼻尖感受着氤氲的热气,抬头同高扬旌笑道,“高掌柜在这儿一天,怕是滴米未尽,某这里存了些困鹿山的普洱,不若高掌柜也饮一杯,暖暖身子?”
高扬旌双手皆被绑着,只怒视着季息,石隽持着杯走去,劈头盖脸地灌了他一钟,茶汤从口角处流出,沿着脖颈滴落在地,严冬时分,瞬息之间就透着心肺的凉。
“怎么,高掌柜还是不想说吗”,季息令石隽将另一张供纸拿给他,“不想说就画押罢,不必忧心,候斩时会安排高大娘子来见一面,全了你们父女的情分。”
“季息你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我高家无愧于河东,竟被你这般羞辱”,高扬旌言至一半便已气竭,他趴伏在膝上,口中仍在不断咒骂。
“据佟烨的说法,高掌柜不仅要他们岚州卖粮给高家,不知将粮草运到了何处,还私下偷偷将此事报给了突厥,致使岚州被围,粮草短缺,生灵涂炭,百姓易子而食,如此不忠不义,罔顾万人性命之举,判斩何冤之有?何辱之有?”季息将那供纸仍在地上,叫高扬旌仔细看看。
原是袁鸣宇早另拟了一份供状,将佟烨的罪行悉数安在高扬旌身上,佟烨摇身一变,成了个不得已受制于佟益襄命令和高家威慑的苦命人。
“一派胡言!”高扬旌未看几眼,就将那供纸跺得粉碎,“你们做官做到这份上,真是瞎了狗眼!无论是谁通敌卖国,我高扬旌都绝不可能!我高家在河东数代基业,这里的一城一木,都是我高扬旌的心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引突厥来伐我河东!”
“那这佟烨所言尽虚?那高掌柜又是因何寻上了岚州,又将这粮草送去了何处?”季息见他气急败坏,反倒安了心,后仰在椅中,令石隽磨了墨来。
“佟烨算什么东西?我接下这桩事,全因他族兄佟益襄”,高扬旌见季息确在凝神倾听,才接着道,“佟益襄任太原府尹期间,予过我数次方便,因而这次他求上门,我也未曾推辞,佟益襄言称自己有一位好友,曾任荆南节度使,如今也遥领着两湖一带的事务,鄂岳、荆南等地,今岁粮食歉收,本就不丰裕,朝廷却还下了命令,要其出冬末春初时多地的军粮,他这朋友犯了难,辗转才找到我这条路子。”
“那你前几日去两湖,亦是为了此事?”季息心下明白,那佟益襄所谓的好友,十有八九就是现今的户部尚书,杨汲。
“不错,佟益襄不放心,要我亲押了粮草去两湖,我不得已只能带着雁翎,亲去了一趟,雁翎全程都不知此事,她向来信我,只当我行程定得略急了,赶不及收拾”,高扬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