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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二十九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心想的事儿都能成……赵昕一边哼着这首时人都不知其名,但能感受到其中愉悦兴奋心情的曲调,一边走进了都亭西驿。富弼面带纠结地跟在他身后,有心想要规劝赵昕不要做出这么有失身份的行为,但一想到赵昕的年岁与办成的事情,话就说不出口了。
本朝四十年来的最大胜利啊,尤其是接在三场大败之后,显得更为珍贵。
经此一战,夏贼李元昊过往十年东拼西杀打下来的地盘,苦心经营起的精锐军队、与依靠战功收聚起的人心失去大半,夏国重新陷入了四分五裂的状态,至少在十年之内再无能力掀起大战。
而且听说李元昊此次因为撤退太急,一直没能好好处理手臂上的箭伤,还能不能再活十年都是未知之数。并且李元昊现今唯一的儿子李宁令哥还已经接受了朝廷的定难军节度使的官职。
如果天佑大宋,让一切往最好的情况发展,那便是让李元昊在无子的情况下伤重不愈去世,届时朝廷就可支持李宁令哥以继任者的身份,将河西之地尽数收于囊中,让本朝也稍有资格追比汉唐。
不过他也知道现阶段这个想法还只是想法,具体会如何,需得看后续发展。
但他相信只要应对得当,确切来说是依照太子殿下的意见来,在有生之年见到的概率很大。
就像这次种世衡献上联合李宁令哥临阵倒戈之计,参与讨论的衮衮诸公都认为此计太险,多半是李宁令哥诈降,断不可采用。
唯有太子殿下坚定支持,并力排众议,让种世衡完成了计划,方有如今大胜的战果。
他也才能今日踏入都亭西驿时想的是如何向西夏使臣索要战争赔偿,而非绷紧了弦,随时准备引经据典驳斥与己方利益不合的条件,绞尽脑汁地让绢、帛等岁币再少一此。
还是太子殿下说得对,讲条件的基础是实力,只要在战场拿到了,谈判桌上自然就拿到了。
如今他是半点不纠结西夏使臣的什么称男而不称臣的条件了,因为如今就算是朝廷愿意给,李元昊也不一定敢接。
既然太子殿下如此聪慧,那么在细节上不那么规矩也是可以的。
毕竟宋祁这个当师傅的都说了,强行教授天授之才,只会消磨灵气,只要太子殿下能好学不倦,保持谦谨的态度就是大宋之福了。
富弼压下眼中崇拜的目光,规行矩步跟在赵昕身后。太子作为正使看起来不那么着调还能说一句是年龄问题,他可就要把大国风范给撑起来。
但富弼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错得离谱那种。原来当初在紫宸殿上驳斥群臣的太子殿下还不是完全形态啊……
赵昕见到贺从勖与没藏利荣两位正主之后只有两个动作,一是抬手止住了两人的行礼,然后冲着跟随的梁鹤挥了挥手。
梁鹤得到手势后便志得意满地上前,从袖中抽出一份剖子递到了不明所以的贺从勖面前:“这是我们殿下拟定的合约条款,签了吧。”
那语气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就好像是在使唤家中的奴仆一般。
没藏利荣忍不住气,当即想炸刺,却被贺从勖拦住。紧接着贺从勖就展开剖子看了起来,只是越看手就越抖,呼吸就越急,脸就越红,一副可能下一息就会厥过去的模样。
好不容易发出了声音,也嘶哑得厉害,仿佛含了一口血在喉咙里似的:“这就是贵国和谈的诚意吗?未免欺人太甚!”
富弼也是心中纳罕,因为和谈的条款是太子殿下一手拟定的,他出于信任也没多问,只确定绝对不会吃亏。实在想不到究竟是什么条款能把贺从勖这个老油条气成这样。
虽然如今己方处于优势,但把别国使臣气出好歹来终究不是个好名声。
富弼目视自家太子,想让赵昕哪怕是出于礼仪打个圆场,但赵昕只是老神在在的喝水,混不把贺从勖的失态放在眼中。
富弼无法,只得上前几步从贺从勖手中抽出御子,自己看起来。
一看之下就明白了贺从勖失态的根由。
这条件也太苛了。
夏人最先提出的十一条中最为核心的称男而不称臣被率先否定,明确要求只能称臣,并且将派遣使臣去兴庆府宣读诏书,令西夏百姓咸使闻之。
至于夏人最为看中的钱、绢、帛等岁币,也是通通没有,甚至以不服王化为由,拟了劳军费、汤药费、安家费等名目,反过来索要绢十五万匹,钱十二万作为赔偿。唯一算得上仁慈的地方应该是允许西夏以五年为期归还,如果绢与钱不够,还可用良马与羊毛折银冲抵。除此之外还有新加上的条款,两国以天都山为界重新勘定边界,夏国须无偿归还过往战争中掳掠的将校、士兵与民口。
若夏国的边境之民逃入宋境,夏国不得追击,否则按挑衅宣战处理。
当然,赵昕还是给西夏留了活路的,那就是准许边境的榷场重开,但也不多。
因为条款中还特别注明了榷场中凡是总数超过两百贯的大宗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