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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曦光洒满整座安陵城的时候,青青随陈衍下楼来到大堂。
东宫的侍卫们已经在等他们。
昨夜那一出无理取闹的余威犹在,她一出现,至少有四五个侍卫的脸色都不大好。
陈衍径自坐到大堂中央的桌边用早膳,因着还未揭露细作,青青仍是那副妖媚做派,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
早膳过后,看日头已近辰时过半,领头侍卫过来请示:“世子,该接着动身了。”
陈衍懒洋洋应了一声,侍卫又瞥一眼旁边的青青,难得见她没再起别的幺蛾子,安静地理好帷帽,跟在陈衍身后上了马车。
一行人出了安陵城直往北去。
才上了官道,约莫走出十来里的样子,一只手掀起车帘,传出陈衍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停车。”
马车悠悠停下,领头侍卫策马靠近询问:“世子有什么吩咐?”
陈衍不搭理他,只道:“林三,去。”
沉默赶车的仆从就放下马鞭,直直往一众骑马的侍卫中去,众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与其中一名侍卫擦肩而过,林三豁然转身,五指做爪状扣住他的肩头!
那侍卫脸色骤变,一边矮身闪躲,一边反手就要抽刀。
林三面无表情,并掌为刀劈向他颈侧,另一只手钳住他握刀的手臂,指尖摸到某处一扣,那人就惨叫一声,手中的刀咣当落地。
这番变故叫其余侍卫都措手不及,直到长刀落地,才有人惊怒喝问:“你做什么?胆敢袭击东宫侍卫?!”
说着便都唰唰抽出刀来,横眉怒视着林三。
“都住手!”
领头侍卫神色难看,先喝住自己麾下,又转过来向陈衍抱拳,语气离藏着掩不住的冷怒,“世子这是何意?”
陈衍闻言笑了起来,再不复先前那副纨绔姿态,“我有几句话要问这位兄弟,不必着急。”
说话间,林三已经提着那人来到车边,将他掼在地上,不知使了什么法子,那人已是气息委顿,全无反抗之力。
陈衍居高临下,透过掀开的半边窗睨视他片刻,从车上扔出一袋酸杏来,笑吟吟问:“眼熟么?”
那人脸色惨白,强自镇定,半晌才道:“这是昨夜我们寻来的青杏。”
“正是。”
陈衍微微颔首,笑意不减,“是你们趁夜从树上现摘的罢?还挺新鲜,闻之令人生津......”
他抬了抬下巴,“昨夜是我那爱妾不懂事,辛苦诸位了,这酸杏我们不敢受用,权当给诸位的赔礼了。”
他一反昨日色迷心窍的做派,言辞谦和又透着显而易见的阴阳怪气,示意那人取枚酸杏吃下去。
那人的面色越发苍白,额际滚落豆大的汗珠,盯着那袋酸杏,嘴唇颤抖,半天不见动作。
此情此景,领头侍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告一声罪,取了枚杏子仔细查验。
片刻后,领头侍卫神色微变,目光如箭般盯向地上那人,冷冷问:“原来下毒的细作是你?”
其余众人闻言,面上都露出讶然之色,旋即爆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很快又都住了口,只含怒盯着那名细作不放。
那细作已是浑身汗如雨下,双眼一闭便打算咬舌自尽,所幸林三早有准备,及时掐住他下巴卸掉关节,又把人扔回地上。
细作已经揪出,陈衍不再看他,只对领头侍卫淡淡道,“你们东宫的人,自己处置罢。”
领头侍卫多看他两眼,恭谨地低下头行礼,“世子宽宏。”
说罢,提起那细作,往官道旁僻静处去了。
这场闹剧方休,车厢内,陈衍放下车帘,去看扒在另一边的青青,“如何,瞧出什么来了?”
青青眉心微蹙,摇了摇头,“都没什么不对的。”
方才陈衍那头当众揭露细作,她则乘着众人的心思都放在细作身上,悄悄观察着其余人,企图找出另一名细作的蛛丝马迹。
可惜一无所获。
以她的观察,每个人的反应都恰如其分,只有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愤怒。
可见这第二个细作要更沉得住气。
这样想着,她又有些埋怨陈衍,“早知道该再等一等的,这会打草惊蛇,恐怕那人会更谨慎小心。”
陈衍却只是微笑,“别急,这一路还长着呢。”
*
路上又过两日,倒是平安无事。
先前被揭发的细作没有被处置,五花大绑着吊在车队最尾,领头侍卫说要带回去等太子定夺。
自那日陈衍突然发难指出细作,东宫这群侍卫们待他们似乎更恭敬了些。
青青自然也不再扮矫情的世子爱妾,几乎日日都窝在马车上,只在用膳住宿时出现,依旧带着帷帽,将脸遮得严严实实。
这一日正午时分,骄阳似火,在头顶热辣辣地烤着,连林间的鸣蝉都偃旗息鼓,没有一丝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