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随遇而躺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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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方面面都不输,只能是差在他自己! 列国天骄争辉,他不如人。如今仅在越国一国之内,他也被远远地甩开了。 人们论及革蜚,再不以他白玉瑕并称。 他长期处于一种“不愿意接受、却只能让自己习惯”的状态中,而在这个时候,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不修边幅的、死鱼眼的男人,登上门来。 言曰挑战,要求闭门,说是不欲扬名,只为验证同境极限。 说是一路西来,未逢一败。 他亦有心与别处的强者试手,尝试着寻回一些自信——万一只是革蜚突然开窍,而非他白玉瑕太过愚鲁呢? 然后他就输了。 惨败。 已经被时代淘汰的古飞剑之术,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无名之辈。 干脆利落地击败了他。 “胜败乃兵家常事。” 他尝试这么宽慰自己。 可你白玉瑕又不是兵家。 很多次想要凝神修炼,却总是想到那一战,那一张唏嘘的脸,那一对无神的眼睛——那么颓废的一个人,是怎么爆发出那么恐怖的杀力的? 在超凡世界里,人到底应该坚守什么?坚持什么?是什么让一个人变得强大? 读过很多书,懂得很多道理,但不知道怎么走下去。 家族责任,身兼的官职,人脉的维护,应该读的书,应该练的术……如此诸般种种,他索性什么也不管。 在一个平常的午后,披一件月色窄袖长袍,什么交代也没有,就此离开了家门。 找了很久,终于又找到了这人——其人试剑天下,一路直行,已经到了梁国境内,甚至于梁都汴城都已是不远。 “我说,你总跟着我做什么?”死鱼眼问。 尽管已经表达过很多次,鬓角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白玉瑕,还是认认真真地说道:“咱们再打一场。” “不打行不行?” “不行。” 死鱼眼转身就走,刚才那两个问题,好像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以至于他走路的时候,都恹恹的没精神。 白玉瑕不是没有试过强行挑起战斗,比如突然刺他一剑。 但这厮根本不闪不避,总是一副有种你就杀了我的样子,甚至会突然停下来找个地方晒太阳睡午觉。 他发现自己甚至是被当做卫兵来用,因为这厮睡得实在是太放松。 复盘先前在越国境内的那一战,有太多不尽人意的地方。因为被革蜚压制出了阴影,精神状态并非巅峰,未能完美发挥自己…… 说是给自己找理由也好,说是无法面对失败也罢,白玉瑕真的很想再打一场。 但这人怎么都不同意了。 伱挑战我,我应了。我挑战你,你不理?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白玉瑕紧跟其后、亦步亦趋:“请接受我的挑战。” 死鱼眼头都懒得摇,只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看了一下天色,便转道往林中去了。 白玉瑕知道,他又要找地方睡觉。 虽然这时候正是黄昏,夕阳犹有几分余烈,没有几个人会在这时候入睡。但死鱼眼是绝不会辛苦自己多赶一点路的。 跟了这么些天,白玉瑕对这厮的风格,也算是有些熟悉了。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若是给他一块木板,一条河,他能直接漂到汴城去。 果不其然。 随意地绕了几绕,死鱼眼就找到了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飞身上去,躺在了横叉上,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别看这厮这般漫不经心,你若真的仔细观察,会发现附近没有哪个树杈比这处更合适、更舒服。 白玉瑕飞身飘在空中,静静地看着他的睡容。 未几。 胡子拉碴的男人,忍不住睁开死鱼眼:“这位兄台,要不然你也休息一下?” 白玉瑕执着地道:“你总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肯跟我打?” “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放过我?” “怎么说都不行,必须要答应我再打一场。”白玉瑕很严谨:“但是我希望你实话实说。” 死鱼眼又闭上了死鱼眼。 白玉瑕也不做别的事情,就双手抱怀,悬立在旁边盯着。 死鱼眼深吸一口气:“什么爱好啊?你们怎么都喜欢盯着睡觉的人?”“我们?”白玉瑕不解。 死鱼眼很是心累的样子,仍然保持着睡觉的姿态,只恹恹地道:“麻烦。” “什么?”白玉瑕更迷惑了。 死鱼眼道:“你不是问我真正的原因么?原因就是这个。麻烦。” “……你去越国挑战我的时候,怎么不嫌麻烦?”白玉瑕有些生气:“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是要去挑战黄肃吧?你怎么不嫌麻烦?” 死鱼眼有气无力地道:“赢一次就够了……” 他的声音愈来愈低,直至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却是就这么睡熟了。 白玉瑕默默地盯了一阵,只好去旁边打坐。实在没想到这厮能这么快就习惯被注视——还真是抵抗不了就享受啊。说起来他还真羡慕这份随遇而躺本事。 …… “向前。向前?向前!” 那声音熟悉而又遥远。 不曾模糊,永远深刻。 “……又来?”向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醒了过来。 此时夜色已深。 明月高悬。 月光穿过林隙,落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 真是麻烦的旧梦。他恹恹地想。 还未从那种怅然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忽而微风轻动。 那个肤色白得有些耀眼的年轻男子,又悬在了旁边。 很认真地看过来,不知第几次重复:“请接受我的挑战。” 这种“奋斗人”,向前见得多了,清楚地知道,赢他一次两次根本没有用。这种人只会不断地找出自己的问题、不断地修正、不断地进步,然后不断地挑战。 他才不会上当。 于是又闭上了眼睛。 “你躺着也是躺着,为什么不起来跟我打一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