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日 (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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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过去,他还能做点什么。大脑像是失去控制,找不到停止键,全是些零碎的过往这种日子他已经过了很久,为了让自己快速入睡,他甚至会在睡前吃安眠药,或是饮酒。药效令人昏沉,酒精使人麻木,由此才能入眠。可惜这趟走得匆忙,进山时没带酒,到县城后又已是凌晨,这附近不可能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失去助眠物,就这样反复折腾到天都泛起鱼肚白,他才终于昏昏沉沉睡过去。
没来过藏区的卫城,并未体验过高原的艳阳,睡前忘将窗帘拉上,于是理所当然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唤醒。刺目的光线从窗外照进来,灼热感从脚上爬到脸上,几乎是把他烫醒的。
睁开眼睛,卫城口干舌燥,脑中昏沉。他花了半分钟时间,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记起自己身在何处身体依然疲惫,大脑却开始活跃。
他索性爬起来洗了个澡,用洗漱台上的一次性剃须刀将自己勉强收拾一番,退房离开。
酒店楼下有家面馆,卫城食不知味地囫囵吞下三两牛肉面,又加了一笼包子,仿佛要将昨日饥肠辘辘的胃一次性填满。士兵上战场之前,都要吃个饱饭不是?
这样想着,他又开始自嘲,也许上的不是战场,是断头台。
最后坐进车里,在导航里输入目的地,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驶向了去往宜波中心校的路。
山路曲曲折折,弯弯绕绕,上午十点半,就在卫城以为这一边山林一边江水的公路要持续到天荒地老时,导航忽然提示他,目的地到了。他没来得及踩刹车,已经一脚飙过了学校,赶紧一个
急刹车
停在路边,从后视镜里看去,
才看清后方的确有栋极不起眼的建筑,落魄的大门,斑驳的牌匾。
再往上看,确实是所学校。
陈旧的字迹写着:宜波中心校。
卫城没急着下车,打开车窗,点了支烟。
只吸了一口,夹着烟的手就搁在车窗上,烟灰都老长了,才想起来第二口。
耳边仿佛听见祝今夏的声音。
“不准抽!我最讨厌烟味了!”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掐灭了烟。
高中时看多《古惑仔》,错把幼稚当成熟,也跟着学抽烟。后来大学时认识了祝今夏,因她讨厌烟味,他也就从善如流戒掉了本不算大的烟瘾。卫城在后视镜里神经质地打量自己,一遍一遍,仿佛要确认每一根头发丝都完美无瑕。可惜这些时日他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瘦了三十来斤,衣服空荡荡挂在身上,脸颊瘦削寻不出一丝肉,眼睑更是鸟青发黑。跟丧尸来袭没什么两样。
他自嘲地笑笑,祝今夏安了心要走,他就是长成吴彦祖、金城武,难道就能留下他?
她要真是这么肤浅的人,他也不用这么心力交瘁了,去趟医美就能解决的事,一趟不行,大不了多去几趟。卫城稳了稳心神,拿出手机,拨通熟悉的号码,然而一遍又一遍,始终无人接听。
兴许在上课。
他坐在车里,按捺住性子,等待的过程中还是有些焦灼,没忍住又抽起烟来。
车窗外积了一地烟头时,总算听见下课铃响。
又拨,还是无人应答。
十一点,太阳已经爬进了一线天,晒得车顶车内滚烫,山里早晚凉,中午却燥热不已。卫城已经合上车窗,打开了空调,出风口呼呼吹着冷气,却吹不走他心头的焦灼。他是个不善社交、不善言辞的人,以往出行,多是祝今夏与人交涉,他则好脾气地跟在一旁,如今也只想与祝今夏本人取得联系,而不是贸然闯进学校找人。可惜直到十一点四十分,最后一次下课铃响后,祝今夏依然没有接听他的电话。
卫城一共打了二十三通电话,最后一通在下午两点,第一节上课铃响时。
在这几个钟头里,他从耐心等待到耐心告罄,抽完了整整一包烟。最后一支烟头熄灭时,他打开车门,一脚踩在上面,重重地关上门。小小的宜波乡就这么百来户人家,没有谁不认识谁,任何一张陌生面孔的出现都会引起侧目,更何况是如此白净的一张脸,一看就是外来人口。门卫拦住他,叽里咕噜说起他听不懂的话。
卫城耐着性子解释自己是谁,来找谁,可惜对方完全听不明白,只强硬地拦住他不让进。
藏区的犄角旮旯里,但凡能多认两个字的,都被抓去做老师了,剩下来做门卫和食堂师傅的,几乎大半辈子没出过山,一句汉话都不会。午后的日头晒得人头晕目眩,睡眠不足加上短时间内大量尼古丁的摄入,卫城整个人都在冒虚汗,连续几个小时无法接通的电话更让他焦灼难耐。大门只虚掩着,并未锁起来,卫城见状,也懒得跟这藏族老汉鸡同鸭讲,直截了当往里走。
对方急了,伸出黝黑的手臂一把拦住他,一个出手急,一个走得急,力道没控制好,那一掌阴差阳错打在卫城腹部,立马引发了肢体冲突。卫城的神经瞬间被点燃,他回身重重推开老汉,怒道:“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有低年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