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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猷这几日过得胆战心惊,从没想过庐州城这般可怕。
他自从举进士中第为官后,二十几年间尽司文事,未带过兵,也未曾去过边疆,甚至离开东京的次数都有限。
正是只知笔墨深浅,哪晓刀枪短长。
没想到进这庐州城的第一夜就遇到了刺杀,直是将他唬得三魂出窍,七魄升天。
那前来刺杀的乃是高来高去的飞贼,戴着似哭又笑的恐怖面具,手上大刀耀眼生光,竟然是将他当成了齐王赵柽。
一刀下去,发髻割裂,若不是门外来救及时,他这条命就要交代在此处了。
怪就怪宗泽这个没眼色的,居然把他安置进庐州最好的府邸,那又岂不是最危险的地方?任哪个贼军刺客都会想到来这里刺杀!
蒋猷忽然有些明白,赵柽为何住在普通宅院,因为谁也不会料想一位王爷会居住住在那等简陋地方。
他立刻让宗泽给换了住处,这才心中安稳下来,谁知没过两天,竟然再遇刺杀。
其实也算不上刺杀,因为来的并不是贼军,而是偷东西的盗贼,将屋内的金银细软一扫而空,竟然连圣旨都卷走,末了更是用刀狠狠恐吓一番,让他不许呼唤喊人,感受着那冰凉刀锋蹭到皮肤上的阵阵寒意,蒋猷亡魂直冒,这一番连惊带吓后,他便直接病倒了。
宗泽哪里知道黄孤下手这么狠,也只好配合着调来军队将宅子围住,日夜守护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蒋猷这时躺在床上,刚喝完苦涩的药汤,两眼无神地望着房梁,把圣旨丢了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关键这件事情他还不敢说。
本来是要斥责宗泽保护不力,竟让贼人潜入宅内盗走圣旨,后来一想不对,宗泽不是庐州城的官,乃是征剿大军中人,就算保护不力,可这個罪却是不好问的,圣旨在自家这里,再怎么问罪也是自家罪大。
官家不可能去问宗泽,只会问自家,你身为吏部尚书,怎么把朕的圣旨给弄丢了!
官家是个爱面子的,丢圣旨的事儿与其它不同,别的事情可能象征性惩罚一下,然后就过去了,这圣旨丢了,让官家在朝中军前颜面无存,肯定怪罪于他,说不得撤职查办,或者……直接下诏狱?
一想到此,哪怕已是初秋天气,但蒋猷还是出了一身大汗。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去商量齐王,请齐王帮忙隐下此事。
因为圣旨是给齐王的,只要齐王不吭声,那就没人知道丢了,谁也不会闲的去问齐王接没接到圣旨。
可是齐王会答应吗?若是洞悉了他此次来庐州的真正用意,恐怕绝不会允,若是没瞧出来倒还有三分可能,却是只有三分,毕竟隐瞒此事乃是欺君之罪。
他躺在床上想的头疼,这时外面亲随来报,说宗泽求见。
蒋猷正想招他,便让人请进,自家也从床上爬起来,镇定了下精神,勉强摆出威严,坐着等待。
宗泽进来见礼,道:“尚书的病如何,可见好转?”
蒋猷道:“已是无碍,本官这里毋须挂念,倒是王爷那边怎样?”
宗泽道:“下官前来也为此事,王爷那边已经可以下床走动,正想着见尚书呢。”
蒋猷闻言心中松了口气,连声道好,接着便问何时前去妥当。
宗泽道:“王爷说尚书随时可去,他那边等着接旨就是。”
蒋猷心下着急,闻言便道:“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宗泽见他这般紧迫心中不解,他自是不知圣旨的事情,急忙应好,随后蒋猷唤来亲随更了官服便向外走。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蒋猷已经几日没有出门,此刻心中大有隔世之感,只想着赶快见了齐王商量圣旨之事后马上回京,这狗屁倒灶的庐州城一刻都不想多呆。
到了赵柽居住的宅子门前,让小兵进去通报,没片刻黄孤迎了出来,见礼道:“王爷正在堂中等候,尚书随在下前去就是。”
蒋猷看了看黄孤,心中不由又想起没出息三个字来,随后跟着走进宅内直到中堂。
只见中堂此刻正熏着香,赵柽坐在桌旁喝茶,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一副没有精神的模样。
蒋猷心想,这怕是伤没有全好,转而又念起自家被刺杀之事,暗道这庐州城内处处危机,能有精神才怪。
他上前见礼,赵柽笑道:“让蒋尚书久等了,快坐下说话。”
蒋猷坐下,心内思索言语,却听赵柽又道:“这几日本王心焦,只盼着能下床行走,接旨后便马上回京。”
蒋猷闻言一愣,道:“王爷急着回京?”
赵柽点头道:“自是着急,这已出来许久,仗打得人困马乏,兵丁亦都不耐,如今淮西收复,大局已定,接旨后便要启程了。”
蒋猷没想到赵柽急着要走,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才好,就听赵柽道:“本王自是不比蒋尚书,眼下淮西没有主官,那原本的安抚使张巨鹿自知罪大,正等着回京领罪,蒋尚书自要在庐州多住些时日,主持淮西诸州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