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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安西都护履任之后,高昌的局势并未发生变化,如既往的安定。按照房俊与高昌贵族的约定,在此后的月之内,将举行次“民选”大会,由全体高昌国民选举出位“执政”辅佐安西都护治理高昌的同时,还会选出整个高昌的中下层官吏。
与此同时,“高昌”更名为“西州”,意为大唐最西部的州府
但是当这切尚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之时,房俊已然率领神机营功成身退,返回长安。
临行之际,房俊只是通知了鞠文斗蒲屈罗赤木海牙等人,以免这些稳定西州局势之人时慌乱,然后便率领神机营两千将士,以及部分伤病营的医官,悄然上路,踏上返回关中的路途
路行来,房俊却是丝毫不敢大意,他总有种被毒蛇盯住随时会发动致命击的惊悚感觉,因为种种迹象显示,在他的附近,有支骑兵部队环伺在侧
房俊不认为突厥会派出大部队前来袭击他,现在西域的局势有些微妙,龟兹焉耆等西域诸国明面上同大唐表示臣服,突厥人又主动放弃了高昌北边的可汗浮图城,若是兴师动众的前来为难房俊,乔师望只需要联合起来西域诸国,分分钟教突厥做人,无论来多少大军,皆是有来无回
反倒是小股骑兵活动灵活,进退自如,即便袭击不成,亦可从容撤退。
但是神机营会惧怕小股突厥骑兵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当初千突厥可汗的“附离”亲兵趁夜偷袭,亦被神机营大败,这给了房俊以及神机营上下极强的信心。
突厥人真的很拗,难道点都不会汲取上次失败的教训么
即便神机营上下信心十足,可房俊亦不敢大意,无论昼夜,二十队斥候都放得远远的,附近几十里方圆的风吹草动全部在掌握之中,以防被突厥人偷袭。
只要能在突厥人来袭之时有所准备,布好阵列,那就万无失
可惜他却未想到,这些草原上的蛮子,有时候也不是根筋
处山丘的背阴处,房俊跳下战马,手里的横刀劈出,削断大片低矮的灌木,面前半人高的茅草把崎岖不平的沙丘遮盖的严严实实,秋风瑟瑟,草木枯败。
这里没有鸟鸣,也没有走兽,放眼望去,天地辽阔,湛蓝的天空延伸到大地的尽头,整个山坡下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就连最喜欢啄食腐肉的乌鸦也远远的躲开这片死亡之地
共十人,这是神机营斥候小队的编制人数。
现在这些最勇武的兵卒早已逝去生命,年轻的身体横七竖的倒在杂乱的草丛里,滚热的鲜血早已干涸,留下地面上滩滩褐色的痕迹。
房俊面色铁青,心如刀割,股深深的自责以及冲天的怒气,反复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将这些勇武的年轻人带来西域,却在归家的途中,在自己的大意之下,让他们魂断于此,永远再也回不到家乡。这些斥候个个圆睁着双眼,无神的望着湛蓝辽阔的天空,似乎还在畅想着几时能回到关中
战争使得个人很快成熟,房俊亦如此。
他心里愤怒自责,却没有显露出暴躁的情绪,也没有特殊的悲哀,只是把兄弟们的眼睛合上,然后沉声说道:“寻些柴火,将兄弟们火化,我们带他们回家”
他必须把这些弟兄带回去,死在这里,将不会有人前来祭奠
这是昨晚宿营之前,放出的几队斥候之中的队,到了天明时分却仍未归营,大军寻了整整个上午,才在这处距离营地不足五里的地方发现这队斥候,却已然全部罹难。
这些都是他的生死兄弟,昨晚出巡前,大家还在和他说笑,房俊亦曾开玩笑,说是回到关中之后,请他们去醉仙楼吃天下最美味的食物,喝最香醇的美酒,然后尝尝醉仙楼享誉关中的歌姬
然而现在,他们就永远的死在这片荒凉的上坡上,将生命最美好的年华,葬送在这里
房俊紧紧攥着拳头,咬着牙根,直起腰来,游目四顾。
突厥人的战术令他很头痛,因为忌惮于神机营的庞大火力和对付骑兵极为有效的战阵,所以开始打起游击战术,想要逐击破么
甚至用不着杀掉多少人,单单这般逐斩杀斥候,便可令神机营的军心士气迅速崩溃。
这种钝刀子割肉,最是令人难受
“侯爷,”刘仁轨从后面走上来,见到房俊神情愤怒,有些担心的劝解道:“当兵吃粮,马革裹尸早已是心有准备,生死由命,侯爷不必太过介怀。”
军中最忌就是主将被悲伤悔恨愤怒轻敌等等因素左右情绪,因为如此来,神智难免会陷入不理智的状态,极易做出错误的判断,自陷与危险的境地。
神机营之中,现在已然越来越少的人会称呼房俊为“提督”大人,取而代之的是“侯爷”这个明显亲昵得多的称谓,这说明房俊在神机营之中的威望越来越甚,兵卒们都已房俊的私兵身份看待自己
房俊当然明白刘仁轨的意思,虽然孙子兵法抄了好多遍亦未理解其中的神髓,但两世为人的丰富阅历,使得房俊知晓,军主帅绝对不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