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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金皱起眉头,他将半瓶酒放在了撒乱着报纸与杂志的茶几上。那报纸褶皱的照片上印着超人与总统的合照,标题醒目的写着“了望塔系统将支持地球防卫战略”。另一本杂志的封面则是光头的莱克斯·卢瑟,那阴险的笑容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一旁的红字写着“参与州长选举”。
这些和尤金都没有任何关系,他也根本不去操心那些无用的所谓大事。他现在只是盯着冷藏室上面隔断那个碎裂的沙漏。
可我根本就没有那个东西!
尤金将沙漏拿了出来,他为了不让沙子继续散落,他赶忙将沙漏倒转。
然后,尤金看到了沙漏圆形底部刻着的一行字。
回来。
什么意思?
“嘭”的一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在尤金眼角的余光中从冰箱里滚落了下来。他下意识的退开,却在沙子上滑了一下,尤金那瘸腿连累了他,他仰头摔在了地上。但尤金已经顾不得疼痛了,他的心狂跳不止,他觉得一切都变得诡异无比。
尤金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他却立刻惨叫了一声,因为他在摔倒时撒了手,沙漏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而尤金的手在支撑臃肿的身体时按在了那些玻璃碎片上,一些大一些的碎片甚至穿透了尤金的手掌。
鲜血开始汩汩流出,地板上那薄薄一层沙子和玻璃渣滓间更赫然印上了一个潦草的手印。
尤金浑身都是汗,疼痛、恐惧、迷茫和好奇让他燥热难耐,他颤抖着攥住自己的手腕坐在地上,他瞪大的双眼则盯着那个圆盘般的东西。
那玩意儿就像是大号的烛台!在锥子般粗细的用来固定蜡烛的尖桩令圆盘成弧线般的转动着。
圣烛会!
尤金立刻想到了之前亨利家的小鬼头。
难道这都是那小子的恶作剧?
尤金咬了咬牙,他彻底的愤怒了。
自从圣烛会在三年前来到科兹镇后,相信他们的白痴越来越多,新教和天主教也几乎绝迹于小镇。尤金原本根本不在乎这些教派的更迭,但圣烛会在棺山岭的开发,在霍顿湖的挖掘几乎破坏了当地的不少良田。这群败类的权力甚至与日俱增,镇长和警局里几乎都是他们的人。
现在,他们难道开始清理那些没有加入他们的人了吗?
尤金一辈子与世无争,但他骨子里依然流淌着道格拉斯家族的血。这里是他的家乡!他的土地!他可以碌碌无为!他可以穷困潦倒的死在这里!但他绝不能将这里拱手让给一群外来的疯子!
尤金站起身来,他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聆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他用力拔出了那刺的最深的玻璃碎片。
尤金来到厨房,他从上方的橱柜里掏出了医疗箱子,他因为农活经常受伤,他熟练的简单消毒、止血并草草包扎好手掌。他没有等待明天,或是缝合好伤口。
时间不等人。
尤金有种感觉,他必须于现在做个了结。
尤金很快走回了卧室,他从床铺下方拉出了一个袋子,他从里面掏出了一柄双筒猎枪,他将装着子弹的口袋系在了腰带上,他就这么端着枪一瘸一拐的走向了房门,他的心脏继续强有力的跳动着,宛若激烈的鼓点。
又像是战争号角。
冰箱的门依然没有关闭,融化的水汽开始滴落下来。
在下方,尤金的血混合着沙子晕散开来,那木制的烛台依旧晃动不止,仿佛某种神秘的力量拨弄着它。
尤金却已经对此视而不见了,他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愤恨,他拽开了门,然后重新迈步走进夜色之中。
街道对面低矮的白色篱笆像是一排波浪,整齐的草坪上还能看到一些亨利家的那个女人种的玫瑰与向日葵。
他们那温馨的房子里亮着灯光,就连他们的屋檐下都在光明之中。
伪君子!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魔!
尤金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在途中,他忽然看到了死去的祖父,他那露着森森白骨的脑袋上两个漆黑的眼窝凝视着尤金,他张开嘴,喷吐着蛆虫时,尤金听到了祖父低沉、颤抖的声音。
“我们为了自由而战,小子。我们一直都是如此,我们建立了堪萨斯,我们绝不会后退,只要她需要,我们就会回来。”祖父不停的说着,“谁赢了,小子?谁赢了?”
尤金如今已经走到了对面亨利家的屋檐下,他那一头乱发下狰狞的脸上满是汗水和血污。他的身后站着无数死人,他们有的甚至穿着战争时期的军装,他们全都拿着武器,还有的正从地面之下钻出来。
“谁赢了,小子?”祖父那腐烂的死人脸靠在尤金的侧脸旁耳语般的问道。
“叮咚”。
尤金按响了门铃,然后平举着猎枪。
他听到了脚步声。
“我们赢了。”尤金咧嘴露出了恶心的一嘴烂牙,他狂热的眼中凝视着房门,他无所畏惧,他在这一刻开始理解了父辈的荣耀。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