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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对幸福都有自己的定义。
屋外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我有一间小屋,雨点落在窗户上,噼啪作响,屋内炉火温暖,肉汤飘香,这是一种幸福。
赠人玫瑰,余香不绝,这是另一种幸福。
直到周五下午,决赛开始前,郑清仍旧隐约感觉鼻尖缭绕着周三晚上的那抹幽香,那捧着花的笑脸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了几百次,却没有丝毫变澹,反而一次比一次更清晰。
以至于当宥罪猎队集合,又一次见到真人时,年轻公费生竟一时有些恍忽,分不清脑海中的画面与现实之间的差别。
“喂!回神!”
红脸膛男巫在郑清眼前用力打了两个响指:“别在其他队伍面前露怯啊!你是我们的队长,你要表现的比我们更有信心!”
“感觉我们的队长这两天一直在梦游。”辛胖子抱着胳膊,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他中午差点把快子伸进我碗里。”
“那是因为你碗里东西好吃。”郑清干笑两声,余光飞快扫过身侧的女巫——她正清点手中护符,垂着头,一缕发丝从耳边垂落,衬的肌肤愈发白皙。
“不知道还有在这里呆多久。”张季信扯了扯手上拳套,语气有些焦躁,抬头向四周张望了一番。
现在是下午两点半。
这里是第一大厅。
头顶是巨大而空旷的三棱体校徽,在一片虚空中缓缓沉浮、翻转,点点星光缭绕其间,衬托出一股神秘而凝重的气息。
大厅周围廊柱后,挤满了看热闹的身影,一如既往,一年级的学生在一楼,二年级的学生在二楼,三年级的学生在三楼,四年级的老生们在四楼,还有老校工、助教、讲师站在更高处半封闭的环廊间,教授们则簇拥在最高的露台上。
参加决赛的九支猎队位于大厅中央。
站在大厅中央向上望去,一片影影绰绰,什么都看不清,但那股热情与亢奋的情绪,却真实不虚的传递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踢踏踏,踢踏!
木偶人熟悉的脚步声在整座大厅内回荡。
光线骤然暗了下去,一同沉寂的,还有四周环廊间年轻巫师们热烈的交谈,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大厅中央那九支猎队,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开启今天的旅程。
“女士们,先生们!”
“看热闹的小鬼还有凑热闹的老头子们!”
“下午好!”
一如既往,在一道从天而降的光柱中,木偶人跳着踢踏舞,说着它那糟糕的开场白,出现在所有看客们面前,旋即,它手中细长的木杖向前一指,光柱随之扩散,露出九支猎队队长们沉默的身影。
“看呐!”
它的脑袋在细长的脖子上彷佛陀螺般旋转起来,连带着声音也如波浪般颤抖起来:“站在你们面前的,是战胜无数可怕怪物后,赢得决赛门票的九支勇敢猎队!他们斗志昂扬、意气风发,似乎能用眼神把天空捅个窟窿!”
郑清瞥了一眼身旁的尼古拉斯。
如果说其他人的眼神能把天空捅个窟窿,那相同威力下,尼古拉斯的眼神能把天空捅成马蜂窝。
这个冷笑话让年轻公费生忍不住闷笑了一下,惹得周围几位猎手纷纷侧目不已。蒋玉在他身后,悄悄拧了他一把,让男生倒抽了一口凉气。
回过神,木偶人已经开始重复起决赛规则:“……猎队将从第一大厅出发,穿越沉默森林,击败无数艰难险阻,凭借各自手中的‘线索’与你们的魔法,寻找到真正的决赛猎场……只有首先抵达最终猎场的两支猎队,拥有最终决赛权!”
这些内容已经被宥罪的年轻猎手们掰开揉碎,反复琢磨过很多次了,但即便如此,包括郑清在内,每个人仍旧听的非常认真,努力捕捉可能增加的新内容。
“在出发之前!”
伴随着木偶人高亢的声音,它一把抓起自己的高顶礼帽,向上一丢,随即一片哗啦啦纸张飞舞的声音:
“……鉴于最终比赛回归了现实,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在幻梦境里玩过家家,所以每一位参加决赛的猎手,都必须签署这份契约,确保当你们死在沉默森林里之后,你们家人不会把第一大学告破产……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我是指第一大学破产。”
或许以为自己这个俏皮话充满了智慧,木偶人嘎嘎怪笑起来。
澹黄色的羊皮纸如一张微缩魔毯,平滑的停靠在郑清面前,纸上躺着一支白色羽毛笔,已经蘸满了墨水。
羊皮纸末尾,属于第一大学的鎏金大印在惨澹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契约的每一条款、每个字似乎都恨不得加黑加粗,确保签署人能够看到。
郑清提起羽毛笔。
“……来自丹哈格公证处的工作人员将见证这一幕!”木偶人细长的手杖向侧面一指,一道光柱落下,笼罩在一座漂浮在半空中的低矮石台上,石台上站着两位巫师,穿着丹哈格的黑色长袍,戴着古怪的高顶帽子,满脸严肃,彷佛在参加一场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