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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燕玉鹤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爱看她,有时目光落上去,等回过神来时,已经看了许久。
薛茗似乎打算与他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其谈话内容八.九不离十也是要离开的事,燕玉鹤打从心底里抗拒,认为这是完全没必要的谈话,他不会同意,更不会理解她的想法。
与其发生分歧,争吵,倒不如不谈。燕玉鹤专挑她睡着的时候回去,享受守在她身边的片刻安宁,但她的作息也不是那么规矩,有时回去她也没睡着,趴在软椅上看书。
她看起来情绪尚好,即便只能在后山这里活动也并未感到无趣,还说柳梦源带着其他弟子来找她玩的事。燕玉鹤面上毫无变化,情绪淡漠,实则心里已经拉响了警钟。薛茗毫无察觉他戒备的目光,自顾自地说柳梦源性子好,沙雕可爱,活泼开朗。
沙雕是什么形容?燕玉鹤心道,如若意思是说柳梦源是个傻子,他是赞同的。
薛茗还说柳梦源模样生得好看,燕玉鹤觉得好笑,认为薛茗的眼睛暂时出了问题,只要看见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的人都会说好看。
柳梦源缠人的功夫燕玉鹤是清楚的,又惯会装可怜,就连师父都因此对他多几分偏爱,从前燕玉鹤并不在意这些,直到他看着薛茗笑意吟吟地挎着柳梦源送她的糕点回来,再次对柳梦源表达了称赞和欣赏,燕玉鹤心里烧起无尽妒火。
燕玉鹤认为这是一种预示,是薛茗想要抛弃他,选择柳梦源的前兆,是她为离开所做的铺垫。
难以抑制的怒意在心中蔓延,燕玉鹤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也会变成患得患失的懦夫,因为畏惧某样东西而选择逃避,面对现状又无可奈何,简直太可笑了。燕玉鹤敛着阴沉的眼眸,看着薛茗,偏执所产生的戾气在心中疯涨。
他给薛茗喂了三颗药丸,点上彻夜不息的长灯,纠缠着她的肢体反复在情欲中沉沦,想把自己的精血融入她的身体,附着在她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血脉上,就算是化作枷锁将她缠住也罢,总之二人要紧紧嵌合在一起,无法分离。
薛茗被欺负得大哭,眼泪从晶莹剔透的眸中流出来,落在燕玉鹤的身上,从手臂滚落,从胸膛滑下,像滴落下来的熔浆,灼烫得他感到痛苦。
即便如此,燕玉鹤仍然觉得不够,还差得远,于是发疯地索取,也发疯地给予,到最后薛茗的嗓子都哭哑了,即便如此被欺负,却还是紧紧地抱着他,蜷缩在他怀中,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兽贴着他的心口,安然睡去。
燕玉鹤从未有哪一刻觉得薛茗如此可恨。
她不过是一个将喜欢挂在嘴边,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的骗子,擅长以甜言蜜语玩弄人心的薄情之人,她假借心意抛出诱饵,钓得燕玉鹤不曾涉世的真心,再毫不留恋地抛弃,让燕玉鹤独自一人面对这样的困境,不知所措。
燕玉鹤按着她的脊背,将她往上抱了抱,其后耳朵贴上了她的心口。他听见薛茗心腔下那缓慢地,有规律地跳动着的心脏,咚咚的轻微闷响象征着薛茗鲜活的生命,也承载了她所有情感。
他又抬头,看着薛茗安宁的睡眼,长长的睫毛仿佛还沾着湿意,眼角隐约有泪痕,却仍旧睡得很沉,显得无比乖顺。
燕玉鹤将她抱得很紧,让她贴合自己的身体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脸色阴郁得像死了多年的怨鬼,在她耳边轻声说:“即便你是个顽劣的骗子,那也是我的,只能留在我身边,知道吗?”
若是薛茗愿意留在他身边,那就万事大吉,再好不过了;若是不愿意,燕玉鹤也不觉得自己会是任人摆弄的性子,一想到薛茗将来会与别的男人在一起,他的心里就生出一种将那人砍成两截的冲动。
隔日他去找了师父,与师父坐下来长谈,先是表达了这些年他对师父偏爱师弟的不满,旋即表示师弟年岁也不小,不能总在山上养着,养出了一身懒怠的毛病。
水曦对此很震惊,再三追问燕玉鹤当真是觉得她心有偏颇吗?
得到燕玉鹤淡声的回应,水曦面色沉重道:“你师弟生来便不及你,我对他从未寄予厚望,而你与旁人不同,我与你母亲关系亲密,又得她临终前嘱托,总是想尽心尽力栽培你,如今想来的确是我对你太过严格了些,是为师的疏忽,日后定会注意。”
燕玉鹤道:“师父不必挂怀,我今日来并不是为此,是希望师父能同意师弟下山历练之事。”
“也是,他的确该下山锻炼一番,多久?”水曦道:“三个月?半年?”
燕玉鹤道:“三年。”
水曦沉默半晌,尝试为小徒弟说了两句话,燕玉鹤便又觉得师父开始偏颇,不满道:“当初我十五岁就下山,游历五年才回山。”
“……那不是你自己跑下山的吗?”水曦道:“况且我给你传了几百封信让你回山,你一直推脱,还让你师叔下山寻你,你也躲起来不见。”
燕玉鹤面无表情道:“便是那位师叔当初错怪我,师父将我贬下山,六年不得回。”
“行吧。”水曦道:“你去告知你师弟,让他收拾东西下山历练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