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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个人?”
除了卫城……
“小学六年级随大流地关注过班里一个转学生,高中的时候懵懵懂懂喜欢过隔壁班的学习委员,后来大学本科,也偷偷欣赏过教我二外的法语老师。”
祝今夏以为时序要跟她聊情史,但她猜错了。
时序不假思索抛出下一个问题:“那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都在想什么?那些懵懂稚气的时刻,过了就过了,她几乎只记得一些特别的片段,却拼凑不出太多完整的记忆。
“我能想什么?”她奇怪地说,“那时候年纪太小了,我什么都没想,只想喜欢他啊。”
“是吗。”时序静静地看着她,说,“我恰好相反。”
“……”
“十几二十岁时你遇见一个人,什么都没想,只想喜欢他。而我三十多岁遇见一个人,什么都想遍了,却唯独不敢喜欢她。”
那一天,时序说的话比以往加起来都要多。
他们总是插科打诨着,总是说说笑笑的,鲜少有过这样认真的时刻,这一次是他来说,她听着。
他说很多人喜欢一个人,也许是因为对方容貌较好,因为她在某一刻闪闪发光,因为她能补全自己过往遗失的人生碎片,又或许紧紧是希望有一个人陪,有一个精神依靠,或是满足生理欲望。
“可我对你不是这样。”
“不是只有牵手拥抱接吻□□才会满足,吃饭时听你和顿珠一起闹我,或是备课时看你反复排练,哪怕只是安静地听你碎碎念,时间也变得很慢。”
“你在山里的时候,每晚看着小楼灯光熄灭,我都在想着要是下一秒天亮就好了,天亮了就能和你见面。”
“后来你走了,我开始手机不离身,它每震动一次,我都会第一时间查看是否是你来消息。它要是不响,我就隔一阵检查自己是否有所遗漏。”
“没有消息的时候,会揣测你是否在上课,我甚至能想象出你站在讲台上娓娓道来的样子。有消息的时候,我就一遍一遍地看,希冀于那些阴差阳错被我错过的雪月人生,在你这里都能尽善尽美。”
他很少回复,即便回复也总是少言寡语,因为他不愿成为她人生里的一线天,禁锢她的视野,限制她的自由。
他更想做经过她世界的一阵风,如果可以,助她一臂之力飞得更高些,更远些,而哪怕做不到,也能悄无声息或远或近存在于她的生命里,看她活得自由自在。
“人生的身不由己太多,老天爷对我比较苛刻,安排了更多枷锁给我,可你不同。”
她的离婚有他浓墨重彩的一笔,说他有私心鸠占鹊巢也好,说他大公无私推波助澜也罢,她总之是从牢笼里飞出来了。
他又怎么能把她拉进自己的世界里,剪掉她好不容易挣脱的翅膀。
那不是爱,那是自私。
那一晚的对话像是意识流的散文诗,漫无边际,没有中心,和他们的关系一样没有落点,有种无拘无束的畅快。
窗外有一场大雨,将世界变得充满诗意,即便是暗无天光的黑夜,世界也并不暗淡。
风摇碧浪层层,
雨过绿云绕绕。
恍惚间,祝今夏回到了离开大山的那一天,那时候还是夏末,山里下着暴雨,铺天盖地仿佛要将世界吞没。
她和时序留在方姨小小的院子里,听暴雨如注,听雨打芭蕉。
她没有说过,其实她从前很讨厌雨,她讨厌雨水带着泥沙钻进鞋底的冒昧,也讨厌衣袖裙摆粘在皮肤上的黏腻,她不喜欢暗不见光的白日,也不喜欢过分嘈杂的夜里。
可是那一天她无比感谢那场雨,它把他们困在了四方小院里,得以多停留一日。
后来回到了绵水,从夏末到秋天,再也没下过雨。
祝今夏却仿佛被困在了那个夏天,再也没有走出来过,她从那一天起一直在等待同一场雨。
而今终于又下起来,淅淅沥沥是城市的秋雨。
他们站在卧室门口,说着说不完的话,彼此脸上都有湿意。
她说如果她还是十八岁的祝今夏,一定会不顾一切回到山里,奔向他,奔向那群孩子。
他也说如果他还是十八岁的时序,一定会毫不犹豫请求她接受他,一起回去或重新出发。
可他们毕竟不是十八岁的少年了。
二十九岁的祝今夏,在自己喜爱的文学殿堂里摸爬滚打已久,手持火炬勇敢前行,没有退回山里的意愿,因为山里没有她要读的书,也没有她需要的文献资料,接触不到她渴望聆听的great minds。
她喜欢时序,甚至爱慕他,却不能够为他终止自己的人生进程。
她更知道她不能劝说时序离开中心校,旺叔已然病倒,那所学校,那群孩子,那片大山都需要他。
时序笑了,说这样也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一个在文字里白马春衫慢慢行,一个在生活中蝇营狗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