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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甚微瞬间酸了,“我才住进去没几日,别说梨了,便是花都没有见着一朵。你如何晓得?”
韩时宴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嘴,佯装轻咳一声,“偶然听闻那梨不错,去岁特意去尝过。”
院子里静悄悄地,见有人来了,趴在那小楼前晒太阳的一条黑色的狗,突然迎了上来,冲着韩时宴摇了摇尾巴,然后又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糖糕!坐下!”
韩时宴伸手指了指地,那叫做糖糕的黑狗乖巧地坐了下来,冲着顾甚微呲了呲牙。
“糖糕它瞧见生人就叫唤,是看家护院的好帮手。马红英的母亲擅长驯兽,尤其是马同狗。她家中狗舍里的狗王一胎生了四只小狗,便给我们四个每人抱了一只。”
韩时宴说着,声音低了几分。
“吴江同马红英的狗带去了战场,都死在了雁门关。糖糕也上了年纪了。”
小楼的大门是锁着的,韩时宴掏出钥匙开了锁,日光打进去的一瞬间,空气中的灰尘变成了一条明显的光路。
顾甚微一进门去,表情瞬间变得微妙无比。
这一楼的四面墙上,是一整个的汴京街市图,热闹的朱雀大街,蜿蜒的汴河,高高拱起的永安桥。
顾甚微下意识的寻去,竟是一下子找到了桑子巷所在,在她家门前画着一株开爆花了的梨花树,旁边扎着一面小旗,上书“梨甜行三”。
不光是这梨树,每一面小旗上都写着美食的名字还有排行。
像万家馒头铺子,便标上了“馒头行一”;再看樊楼,那小旗单子上的菜名多得都要垂在地上。
“什么偶然听闻,你这分明是吃遍汴京。看来我家那梨是第三甜的!”
韩时宴不敢直视顾甚微,他余光一瞟,却见她并没有丝毫的不屑,却是一脸的欢欣雀跃,先是一怔,整个人亦是变得软和了起来。
“你不觉得,好吃不是君子所为么?”
顾甚微哧了一声,她兴致勃勃的从这面墙看到那面墙,寻找自己小时候的记忆,有好些地方,都是她曾经去吃过的。
“好美人就是风雅之士,好五石散便是魏晋风流,好吃怎么就不行了呢?君子先不吃饭将自己饿上十年半载,若是有命活下来,才好同你谈论这个问题。不然哪里来的大饼脸说这些!”
“这是你画的么?没有想到你还有这般本事,等有功夫了,我定是要誊抄一番,一一吃过去。不过也有几家我觉得不错的,你这上头没有。”
韩时宴见她不似作伪,又想起初见在韩春楼吃点心的场景,不由得眼睛亮了几分。
“下回我们一起去,互通有无!”
顾甚微胡乱的点着头,将那些行一的铺子记了好一些,这才朝着楼梯口行去。
韩时宴一下子冷静下来,方才想起他同顾甚微过来,是来商议查案的事情的,佯装咳嗽了几声,抢先一步走在顾甚微前头上了二楼。
二楼的门不光是锁着,还锁了三道锁。
韩时宴掏出三把钥匙,咔咔咔的三下,方才将房门打开。
这里应该是他的书房,在放书案的那一侧摆放着好些书架,书架上头整齐的摆放着各种卷宗。桌案的两侧则是密密麻麻的堆着些东西,没有下脚之地。
韩时宴脸微微一红,领着顾甚微走向了另外一侧,在这里放置着一张巨大的桌案,桌案上已经铺好了一张白纸,白纸上头写了一些字,是关于案情的。
顾甚微一眼就扫见被圈起来的了“飞鸟图纹”三个字。
她这回没有迟疑,径直地说起了正事,“现在咱们手头查的案子,可能都是相关联的。税银案我还没有查到具体的证据,但是绿翊父亲的案子同断械案,是一定有关联的。”
顾甚微说着,拿起笔循着记忆在那纸上画起了记忆中的飞鸟图纹,她一边画,一边同韩时宴说起了她所知晓的内容。
“当年我父亲为了救外祖父一家,还有千机陈氏,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调查断械案,就是那段时间,他的书房里多了这么一张面具图案。”
“他在那之前,不过是一介布衣。虽然在江湖上有第一剑客的名头,但是在这汴京城中,却是无一官半职。他是个游侠性情,也不喜好结交权贵。”
“现在想来,他能够最后帮助我外祖父他们洗清罪名,本身就是一件非比寻常的事情。”
“当时我并没有注意,直到最近才仔细思量。当时外祖父他们无事之后,我父亲便被迫与有身孕的母亲分离,进宫给官家做护卫去了。”
“这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出仕,我父亲是万般不喜这样的。”
正因为他不喜欢做官,所以当年才逃离了顾家成了个江湖游侠,然后还娶了侠女左棠为妻。
这样的人,为什么突然撇下有孕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儿进宫呢?
“所以我认为这很有可能是一场交易,也是一个圈套。从顾家从中牵线,让我外祖父帮朝廷铸剑开始,便已经是个局了。”
韩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