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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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压抑
三小时前。
伴着印央关门离去的声响,栾喻笙肩颈骤然卸力,身子愈是如奶油摊一滩,瘫在床上。
他没气力,也不必再维持可怜的端方。
两个护工戴上医用手套,默契地打配合,虽有斜角靠枕顶着栾喻笙的背部,但仍不够固定他的本4立。
一个护工便扶着栾喻笙的胯,不让臀往下坠,另一个则蹲在床边,进行一系列的清洁与消毒流程。
“阿……”
细弱的痛口申吟碎在口腔,栾喻笙的右掌拍打床面,手部矫正器将柔绵床单刮出细痕。
冷不丁地,栾喻笙的腹部向前一挺,他身子瞬间绷得像一块反弓的铁板,弯曲的双腿陡然伸直,瘫脚翘在空中抖出残影,脖颈失控地往后仰。“嗬……嗬……
他粘稠的痰音卡在喉咙。
“栾总!”
“栾总!”
两个护工连忙对栾喻笙实施急救。
一个抱腿,一个护头,将近五分钟过去,这场声势浩大的痉挛才画下休止符。
栾喻笙属于软瘫,不常痉挛,但一旦痉挛寻上门来,于他的残体而言则是一场盛大浩劫。
KSL是万万不敢再塞了,护工一遍遍地轻叩栾喻笙的背,助他咳出堵在喉管的浓痰。
“不……不了。“栾喻笙得以开口,喉结无力地滚动,喉间塞着棉花一样,“明天……回家再…再弄。”
气丝游离,却又格外不容辩驳。
花好月圆夜,还是别弄脏了和她一起同眠的床铺吧……俩护工面面相觑,最终听令:“好的,栾总。那……我们给您收拾一下吧。”刚才的一出痉挛,垂在床沿的(尿)袋充盈了一股接一股,就快要够到排放红线。
星夜攀上枝头,反正也已到了给栾喻笙包纸(尿)裤的时候,护工于是把栾喻笙摆成(平)躺位,做好消毒和水囊抽水,撤离了(尿)管。拔出的一瞬,几滴(黄)液飞溅,玷污了纯白的护理垫。栾喻笙钉死在床上,如两潭死水的盯着天花板的黑眸,颓丧地渐阖,眉宇缠绕哀凉。
苒苒熏香盖不住便溺的气味,越是在意,越是嗅得丝丝清晰。每口呼吸,尊严便被破穿一个洞,凉风灌进胸口,时不时,小腹还传来咚咚水响和咕咕肠鸣。
护工案窕窣窣地在他身上操作着,他全然无觉。视、听、嗅、触。
他被全方面地凌迟。
还好……
他让她回避了。
今晚,他不想再让她目睹他的无用。
位高权重又如何?
人人敬他惧他又如何?
他栾喻笙,还不是个连冰面都上不去的瘫子,是个连屎尿都不知的废人,是个没人打理他,不出三天,就会憋死渴死烂死在床上的残废……借由赶她走来维持重残者的自尊,而这自尊,是孔洞斑斑的一扇破布,他还要逞强披身。
而后,栾喻笙被护工搬来抱去、沐浴更衣,他闭眼假寐,仿佛装睡就能显得不那么悲惨。
沐浴露清香飘逸,他的发稍随着每道呼吸而散发清爽劲香,可他仍叮咛:“藤条多加两枝。”
即便,空气中的异味已消遁。
他不愿她回来,被他的肮脏染污哪怕一丁半点。大
护工按照栾喻笙的吩咐,给香薰又添了两枝扩香藤条,然后给栾喻笙进行每晚的睡前按摩。
“栾总。“护工细瞧栾喻笙的小腿,“您的小腿有点淤青,我给您上点药吧?许是昨日泡温泉时磕着碰着了。
另一个护工一边活动栾喻笙另侧的腿脚,一边接话:“栾总,谢医生前两天刚给您开了化瘀消肿的药膏。谢医生说是国外的最新技术,药效好得…“怎么不早说?”
栾喻笙闻言睁眼,眼神又沉又锐:“找个女员工,去把药膏送给印央。这个时间,她应该还在做护理,正好让技师用手法给她上药。”两名护工有些摸不着头脑。
…您、您也没问啊!
他俩向来不敢过问栾喻笙的生活,更不敢乱打听,因此,两人并没听说印央滑冰摔伤了。
“好的,栾总。"护工去医药包里翻找药膏。“等等。"栾喻笙出声打断,沉眸闭闭睁睁,“不用找人了,扶我到轮椅上。“栾总,现在吗?”
“我不想说第二遍。"栾喻笙声色冷硬。
等她做完护理,他和她一同去私汤房,一个人浸浴难免无聊,他陪陪她。如此心想着,栾喻笙被护工推着抵达了SPA间,却得知印央的护理大约在三分钟前就已结束,估摸着她去了私汤,他和护工便乘电梯去到一楼。电梯缓开,忽高忽低的对话自远处飘来。
栾喻笙只偶尔拾得几个词,但他一秒辨别出,其中一个音色属于印央。另一个,是男性的嗓音。
栾喻笙敛眉,压低眼皮。
他厌恶任何男声和印央的声音混一起。
不等护工来推,他用下巴前推口控杆,控制轮椅匆匆碾过电梯地坎,轮子前颠后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