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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
伯赏突然从顶层下来了，沐寒能看见他面上温和的微笑，但相处近十八年，她现在已经能从伯赏最常保持的温柔笑意里看出他真实的情绪、想法。
就比如，他现在面上是一派君子温文，但其实是一副等着瞧好戏的模样。
至于是看谁的好戏……
沐寒有八成的把握，伯赏是在等着看她变脸。
“她昨日把杭磊告了。
“前任弹劾现任。”
他十分简短地概括道。
饶是沐寒提前把情绪压住了，听到这个简明扼要、高度概括，十分便于理解的回答时，她也懵了一下。
晁梦心九成九是要收拾杭磊的。
沐寒很确信这一点。
她那日钓鱼，示意众人若不是早有打算、想好了要回来奔前程，就不要急着走，明摆着就是在说，她要把杭磊搞回来。
但晁梦心离开宗门这么多年——之前回来那是有公务在身，忙完就走，估计也没时间做别的——怕是对宗门内当前的势力情况都不怎么了解了。
她本以为，晁梦心会停一段时间，打听好了相关人员事务势力之间的纠葛，再有计划部署地去完成这场官司。
没想到，晁梦心一到宗门，就……
“这才是第一天啊……”沐寒震惊，同时心里还多了些本来没有的压力：“她这样做会不会反而因为下手太急，对另一方了解不多，降低了胜算？”
伯赏透过神秀塔与她对视，后面的话，也是他突然出现的目的：
“当受委屈的一方，实力、功绩与地位，达到了相当出众的程度，那么，她若想计较，有很多事情，便根本不需要顾忌。
“畏畏缩缩，反而会让人看轻了。”
沐寒闻言，晃了晃头，还是有些担心。
伯赏又道：“沉默久了，有时候别人就会将奉献，又或者是退步，都当做理所当然。”
这个沐寒是赞同的。
自觉、知恩的人很多，但这并不是世界的全部。
无论是在明玉商会，还是在剑派低阶的炼气期弟子中间，谦逊温和的人，总是会吃亏的——这点在明玉商会中尤甚，在剑派，若是这人本身有一技之长，还能好些，因为在剑派这样的人还是能交到不少品行不错的朋友的。
沐寒忽然道：“也对。
“晁师姐外派归望关差一点就两百零二年了，这些年把归望关一应事务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多少次危机别的门派损失巨大，观云坊都顺顺当当、没怎么向宗门伸手就扛过来了……
“这是个多厉害的人物，可她这一回来，第一天就找宗务殿告状……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伯赏听了沐寒的理解，略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但同时又想，沐寒这么想，倒也没什么错。
晁梦心这个做法，也确实有这样作用，而晁梦心本人，对这作用也多半是心知肚明。
“那苍歌，你觉着，晁师姐这回，有几成可能会把杭磊叫回来？”
伯赏摇头轻笑：“你等着看就成了。”
“你觉得她一定能把杭磊调离归望关。”沐寒肯定地道。
伯赏没有否认：“别低估了一个镇守边境战场两百年、主事超过一百五十年的人的手段，也别低估了这样一个人的影响力与功绩——哪怕这份影响力，这份战功，都看似不为大多数人所知。”
同时……与之对应地，杭磊又确实是个不大通人情世故，也头脑简单的。
——修炼修傻了吧。
伯赏有些嘲讽地想。
天赋是真不怎么样。
无论是离金丹只差一点的温凌寒，还是几十年前就结丹成功的白凌誉，在修炼的同时可都没把自己整成这么个不合群不招人待见的性子。
白凌誉比杭磊还小好几十岁，还早结丹不少年。
且抛开杭磊堪忧的能力，杭磊会到归望关，本身也是剑派内门世家不满于当前的势力范围与发展速度，为争夺更多的拥戴者而使出的一个招数。
万霞峰峰主之位在杭家一家人手里已经传了七代了，但这不算什么，只要子孙后代有能力，那给门派开枝散叶也是个大功绩，只要万霞峰运转正常，宗门不管你内部权力怎么交接。
顶多是若是有人不想在万霞峰呆了，宗门伸手把人拉出来，或者有过多能力不足的人聚在万霞峰占用过量的宗门资源，宗门会勒令万霞峰掌峰整改内务，又或者让峰主一脉自掏腰包供给那些人。
但万霞峰还想向外伸手，那宗门就得多掂量掂量了。
杭磊能把事情办好，那到时候他扒拉几个战斗力出色的筑基修士回万霞峰，宗门也不会说些什么。
但他上来就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坏事能力。
急功近利，没大局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