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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儒袍，七八处补丁。
梁恒看着顾正臣的衣着，一副穷酸落魄样，心底已有所看轻。
目光上移，梁恒看到了一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这双眼里没有半分卑微，半分慌乱，一张清瘦且坚毅的脸透着沉着与笃定。
“咿？”
梁恒微微惊叹。
一甲子的岁月，见过元的崩溃，红巾军漫天，见过明的重建，大军远征。无数的人脸上，不是惊慌失措，就是忐忑不安，不是惶惶不可终日，就是不知明日祸福生死，像眼前之人沉稳，任风雨而不惧的人可不多见。
“你就是顾举人？”
梁恒怎么都无法将眼前人与坊间传闻的“双目呆滞，穷经傻气”联系起来。
顾正臣并不紧张，后世没少登台演讲，这点小场面还是应付得来，平静地回了两个字：“正是。”
梁恒看了看尘娘，见尘娘微微点头，将桌上的几页《白蛇传》拿在手中：“你写的？”
没过多久，梁逢阳将一鼓囊囊的手帕丢给顾正臣，一脸阴沉，顾正臣打开看了看，一串串的铜钱，还想点数，只不过见梁逢阳、梁恒黑着脸，多少有点不合适，这才讪讪拿出文稿：“梁老，这是戏文的中间部分，至于最后的内容，还需要等明日。”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剽……
“拿钱给他！”
“没错。”
梁恒很喜欢《白蛇传》的故事，白蛇不再是以美色迷人的蛇妖，而是成为善良痴情、机警果敢的市井女子，更入人心，更动人心。
“告辞！”
顾正臣提起右手，张开五根手指。
顾正臣指了指自己的头，笑而不语。
“安全如何解释？”
顾正臣直言：“相比起失了身份，我更不想失去亲人。君子固穷守节没错，但至少也应该保证有饭吃吧，连生理需求都没解决，就妄谈
“哦，继续。”
“梁老，你就不能还个价？”
尘娘摇了摇头，眼角的皱纹更深了：“懂人心世故，知进退分寸，不是一个书呆子。”
自己不是老朱的儿子朱权，也不是老朱的孙子朱有炖，人家写戏文那是风雅，一个举人，一个官员写戏文，不知名还好说，知名了说不得处处是麻烦。
“要铜钱。”
梁恒接过文稿，有些惊讶地看着顾正臣：“为何，这《白蛇传》很可能会风靡于世，你不想留名？”
顾正臣担心梁恒追问，直接把自我实现改成了光宗耀祖，这对于大明士人而言，应该算是最终极的目标了吧。
梁恒深深看着顾正臣，这五类需求听起来简单，可如此凝练的总结、层次划分，若没有对人性的琢磨与认识，断做不到！
“呃，就是能一直有饭吃，一直有衣服穿。”
梁恒急切地问。
“等等，那什么，一贯，足够多了吧？”
后世对《白蛇传》的起源虽有争议，可故事定型的标志没争议，那就是《警世通言》卷二十八《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后部分的故事在哪里？”
梁恒看着一只脚迈出门的顾正臣，连忙喊。
“五贯？”
顾正臣想要将话题绕过去，可梁恒是个死板的人，认准的砂锅一定要打破，无奈的顾正臣只好说：“在马——在我看来，人的需求分五等，如五层塔，最
梁恒收敛心思，询问。
“你这小子就不能全写完了再给我讨价还价？”
“生理需求，
“
梁恒目安排梁逢阳送顾正臣离开，侧身看向尘娘：“此人如何？”
顾正臣呵呵笑着，将钱放入怀中，对梁恒说：“拜托梁老不要对任何人说起《白蛇传》是顾某所写。”
顾正臣自顾自走向椅子坐了下来，在梁恒挑动眉头时开口：“唐时志怪小说《博异志》李黄篇中记载有故事，白衣之姝，绰约有绝代之色……及去寻旧宅所，乃空园，往往有巨白蛇在树下。宋时话本《西湖三塔记》，详说了奚真人斗法白蛇之故事……”
梁恒差点暴走。
尘娘也听不懂，梁逢阳更是摇头，自己也没听闻过。
《警世通言》是冯梦龙写的，他要等两百年之后才出世，想来两个人是不会有版权冲突了……
顾正臣喊了一嗓子，梁逢阳一个趔趄。
梁恒手有些哆嗦，自己被一个穷酸秀才勒索了。可后面白娘子到底咋样了，实在是吊人胃口啊。
“五百文。”
顾正臣走出门，回过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卷文稿，不退让地说：“两贯，少一文我就让这《白蛇传》永不见天日，至于后面法海如何收拾白蛇，又如何留下‘水漫金山，雷峰塔倒’的咒语，你是看不到了……”
尘娘看着顾正臣，轻声说：“你可是读书人啊，如此直接谈钱，是不是有失身份？”
梁恒看向梁逢阳，梁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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