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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洪武三年腊八开始，持续了半个月，共提走了大致三百余人。这些人都被送到空青山的一处山洞里，之后有人负责接管，我们便返回矿山区域，具体他们人被送到了何处，我们并不知情。”
很快，王虎、周八便被押至堂上。
杨亮再一次进入二堂，见顾正臣依旧在翻阅账册，不由地说：“县尊，你还是出去一趟吧，那些矿工的家眷在大门外等着，他们想当面谢恩，这都一个时辰了，也没一人离开。”
王虎擦着额头的冷汗，回道：“至于什么缘故，我等并不知情。这是郭百斤下的命令，他提供名册，让我们提走一批矿工。”
在这种情况下，有什么必要减弱一个成熟的矿场，分散人力去另一个地方挖石灰矿？
顾正臣拿不准这些人的意图，看向衙役韩强：“你带王虎、周六与三名衙役，去找寻空青山的山洞，要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摸索，找到任何物件都要带回来，速去速回。”
但问题是，洪武四年时，金陵城墙建设如火如荼，为何在这个时间点上突兀地大量调离矿工？？难道说在洪武四年时石灰供应也饱和了？
再说了，别人卖石灰都是真人工，真成本，而郭百斤的人工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是工部搞个竞标，也没人能竞争得过郭百斤啊。
“有矿工，有产量，有销路，有利润，竟然突然自断双臂，主动降低了产量，减少了利润，这不像是生意人能做出来的事。”
一干衙役匆匆准备，水火棍敲打着地面，威武声绵长。
“句容的石灰矿山多不多？”
众人听闻，纷纷应下。
韩强等人已经不怕前往武城山了，山中猛虎都是人装的，而真正的猛虎，已经被郭百斤等人给射杀，还活捉了一只，结果便宜了顾正臣。
关键的时间点，在于洪武三年十二月，这段日子里，矿山一定发生了变故。
如果说洪武六年五月份时，石灰够用不再烧制石灰，那为何又要留六十余人继续挖矿？
够用？
从账册来看，矿山人数最多时，达到了四百二十人，账册没有提供最少人数，但顾正臣解救出来的矿工，仅仅只有六十二人。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走了出来，看着众人说：“县太爷是个好官，让咱们的亲人回家了，咱们就莫要给县太爷添麻烦，都在这里，朝着县衙磕几个头，散了吧。”
王虎、周八支支吾吾。
顾正臣追问。
顾正臣疑惑不解。
“空青山？”
顾正臣皱眉。
顾正臣眼神一亮。
“遵命。”
“跪下！！”
王虎的话坐实了一点，那就是大部分矿工并没有死在矿洞塌陷事故里，而是被有意调走！
“本官问过矿工，他们说在提人时，你们二人皆参与其中。说吧，被提走了多少矿工，这些人又被送到了何处？”
从这个角度来看，不管谁在采购金陵城墙的石灰，都不妨碍郭百斤卖石灰，意味着这笔生意是可以继续做下去的。
“那个山洞，你们知道路吧？”
“够用了？”
这不符合逻辑，从账册来看，洪武三年时产量不断增加，这意味着产量始终跟不上需求，郭百斤这才不断催促生产，扩大产能。
顾正臣微微点头，这个数目与账册上的数目对得上，继续问：“矿工原是好端端运作，为何在洪武三年冬日，突然大批量调走矿工？”
顾正臣看向林山、杨亮等人。
王虎、周八跪呼：“清楚。”
矿工及其家眷，跪在县衙大门外，黑压压一片，重重叩头。
周八急忙说：“确实如此，每次郭橙押人至空青山山洞之后，我们便会撤走，并不留在那里。”
衙役将郭百斤按在地上。
顾正臣冷冷地看着郭百斤，直指核心：“郭百斤，你是收到谁的命令，将武城山的矿工转移出去？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郭百斤听着顾正臣的声音，脸变得狰狞起来：“顾正臣，你如此对我，他日必百倍加于你身！”
顾正臣起身，从桌案中抽出一根令签，缓步走了出来，至郭百斤身旁，将令签丢在地上，冷冷地说：“身为罪犯，竟敢威胁朝廷命官，当真是不知死活。来人，杖三十，让他清醒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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