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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有沟壑。
杨亮上前，将锁打开，抽出锁链，撕去封条，推开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正臣走入院子，此时里长与老人孙品、孙程也到了。
孙娘将篱笆门提开，目光中透着悲伤。
孙程叹了一口气，低声说：“县太爷，这贺庄里有三煞，地煞郭梁、人煞郭杰、天煞郭六爷。这郭梁可不同一般人，他们家的祖坟在西面二里不假，只不过，那里恰巧是这武城山的入口。”
孙娘犹豫了下，轻声说：“官差下乡，不是抓人就是催粮，乡邻们待见不起来……”
“是。”
顾正臣嘴角一动：“祖坟埋在山的入口？这倒是稀奇，他祖宗挑的地？”
孙娘哽咽：“埋在了里面。”
孙程恭谨地回道。
孙娘微微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说道：“石头沉重，难以移开是一个，另外，丈夫被山崩之石砸中，定是面目全非，草民怕不吉。有道人说，生死有命，丈夫葬于此地，非是人力所选，而是上天之选，不宜迁动。”
顾正臣看向孙娘：“你在桥上捡到中药包时，是这种堆叠？”
顾正臣看向孙一口的石头坟，沉声道：“孙娘，你将孙一口身死一事，从实说来。”
顾正臣看向一户人家，房门虚掩着，一只脚在门后露着。
官差下乡别管什么因由，落到百姓身上，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行过五里，到了贺庄。
两人听闻知县到来，连忙行礼。
因为贺庄百姓截了水源，沟壑里并无水，一旁修有官道。
孙一口的石头坟，就在官道旁的沟壑里，石头堆成小丘。
孙娘摇头：“兴许是天黑，多走了点路。”
孙娘带着路，没走多远，就到了一处破旧的篱笆前，篱笆门半倒着，院子西面是一棵石榴树，地上满是坠地腐烂的石榴，石榴树北面是一低矮无门的茅草屋。
孙品正值壮年，四十左右，圆脸，容貌透着和善。孙程已六十五六，算是高寿，身体有些许佝偻，脸上布满皱眉。
顾正臣看了看周围，看向孙品、孙程：“此处距离郭杰、郭梁家有多远？”
孙品、孙程自不敢反对，找来青壮，随顾正臣前往贺庄。
“这就是我家。”
顾正臣看了一眼垂泪的孙娘，再次问：“仔细想想，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没见到孙一口的尸体，只是凭血衣与几人证词，确信孙一口埋在此处。”
两人答应，走向贺庄。
顾正臣点了点头，看向孙品：“麻烦里长差人将孙五两、孙浩这两人带至此处，本官有话要问。”
顾正臣看向杨亮、姚镇：“既然郭杰、郭梁都在县衙里面，一时半会是请不来了。贺庄有三个里长，郭六、贺奉、周信。去把这三人都请至此处来，人命大案，一个都不能遗漏。”
顾正臣看向孙程：“孙老人，这稻谷还要几日收割？”
走过石桥，向西北方向而去，这里只有一条主路，两侧的田地里飘来稻香。
顾正臣看向孙品、孙程：“这郭梁，在贺庄如何，你们应该有所听闻吧？”
孙程左右看了看，见无外人，继续说：“县太爷有所不知，我等听闻，梁家的祖坟只是个假坟，不过是借坟之名，封住武城山入口，郭家还说，这武城山是他们祖坟的护山。县衙里也点了头，不准百姓入山砍柴，乱了梁家风水。”
顾正臣提起中药，想了想，交给杨亮：“带好，莫要丢了。”
“那三包中药呢？”
孙娘看了看，点头说：“没错，确实这样。当时我拿起一个，另一个就滚落台阶，我还去捡来。”
“去，把智水的里长，老人带到孙娘家中。”
顾正臣看向门口的孙娘。
顾正臣见孙品、孙程也不知情，目光看向武城山，问：“郭梁家借祖坟封了入山通道，就没人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吗？”
孙品摇了摇头：“县尊，这武城山没什么，平日里贺庄百姓也就是打打柴木。郭家封了山，百姓换个地方砍柴就是，没人敢找郭家的人麻烦。”
“没人敢找郭家的人麻烦，呵呵，凡事也不要那么绝对。”顾正臣背负双手，抬头看向武城山上苍翠的林木，缓缓地说道：“山外有景，山里有风。今日收获——应该不少。”
一朵乌云飘了过来，缓缓挡住阳光，光明如一线潮水快速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