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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去你宅中搜查,发现你不仅对收的钱做了账本,居然还一分没花。你说你这是图什么?钱放在家里能生崽不成?”唐彬面现赧色,嗫嚅道:“殿下,臣只是穷怕了。放点钱在家中,偶尔看着觉得心里踏实。”
但赵昕没有接话,自顾自说道:“后来我想明白了,其实是我的疏失。我养汝等体魄,厚尔等衣食,却唯独对心志培养浅尝辄止。“似你这等人读书,前人的微言大义和良苦用心必然是全不入心的。你们只是为了读书而读书,做事功利急躁,满脑子只有升官发财四字。”不过赵昕虽然嘴上骂得凶,但心里清楚知道这其实与社会大环境脱不开关系。
劝学诗里怎么写的来着,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房不用架高梁,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有女颜如玉。出门莫恨无随人,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此诗是他这一世的亲爷爷赵恒写出来的,虽说有为了通俗易懂,便于流通,特意选择浅显词句,表层意向,但也能反应出时下普通老百姓对读书有成后对美好生活的期盼。
如今的主流价值观就是追求碗里有饭,住大宅子骑好马,身边有漂亮女子,出门有随从。
加上隋唐两代,上百年读书的好处宣传下来,成功形成思想钢印。直到赵昕曾经见过的千年之后,读书依旧被视为最稳定的上升路径。所以当此世的这些读书人真的读书有成,能够着绿穿红后,被大环境同化真的不要太容易,坚守底线的反而容易被视为异类。而赵昕就是这此世最大的异类。
因为他真的见过那绝对会被时人视为疯子的,领先足足一步的社会结构。在他遥远,但愈发清晰的记忆中,民本思想被落实,熟了上千年的麦子终于等到了新篇章。
而非是过往那种只落在纸面上,歌谣中的天真祈愿与幻想。也不是为了减少反叛,可持续性地消耗民力实现自身欲求的目的性使用。既然见过正确答案,那就肯定要努力修改靠近。但本朝自有国情,他此时又是一个天然站在对立面的万恶封建统治阶级,注定了他只能小幅度改良,而非完全照搬。不然若学着原历史线上神宗的决然,直接对着被历史证明过的正确答案莽过去,他会不会因为步子迈得太大,一不小心看到自己脑袋落下尚且是未知之数但各阶层矛盾激化,共同利益的割裂,由此造成的党争肯定会接踵而至,让大把国家能量消耗在内斗上,而且遗祸无穷。如今这个朝廷本就偏安一隅,制度体系上还有些先天不足,赵昕花了快十年时间才勉强攒出伐夏的家底,实在是损失不起,更不想陷入党争泥淖。所以他只能尝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尽可能的去解决问题,走好摆在自己面前这根钢丝索,迂回地去达到目的。
慢是慢了些,但胜在稳,而且现在的他并不缺时间。无论怎么说,现在才是十一世纪。
对赵昕而言,此时还有一个好消息便是皇权还算稳定,他的法理宣称又强,哪怕走钢丝索失败了也没人敢对他说出伊霍之事,臣能为之。他有改错的机会。
在众目睽睽之下,赵昕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刀锋雪亮,在阳光的照射下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众人皆是一怔,旋即用既是怜悯,又是羡慕地看着唐彬。到底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能用殿下的刀自尽留个全尸也是体面死法了,不然真按照律法来,砍头后还得寻专业匠人给缝起来,才能被当做完整的人下葬。唐彬亦露出了然的感激神色,已经膝行上前准备双手接刀。但谁也没想到的是,赵昕避开唐彬,直接用刀在自己左掌中划了一下。在一把吹毛断发好刀的加持下,下一瞬赵昕整个手掌便鲜血淋漓。以梁适为首的河东路文官们原本都在神游了,一见这场面,官帽都差点给惊掉。
我的个神仙佛祖老天爷诶,自己究竞看到了什么!官家得讯后不得把他们活剐了啊!
太子是自己动手怎么了?你就说是不是在你们河东路受的伤就行了!赵昕一个眼神逼退了四方欲要来查看他情况的众人,反身走到桌案前,单手拖出砚台,让涌出的鲜血滴落在其中。
这下众人就看明白了,太子殿下这是在以血化墨,打算写点东西。用血代水,是为了显得心诚与意志坚定。
但看得明白,不代表能够接受。
至少王安石第一个不同意。
“殿下……
赵昕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孤知道介甫你想说什么,不必浪费口水。”口子都已经划出来了,岂是说长就能长好的?王安石讷讷无言,似乎在懊恼自己动作慢了些。于是赵昕继续自由发挥:“是孤的疏失,当初没能教好他们,致使彼等做下残民害民之事。此时不过是对己小作惩戒,求内心安宁,也望唤回彼等昔年之志愿。”
“哗啦啦一-"原本单膝跪地的武将们又矮了一截,还有人哭出了声。也不知道是愧疚还是感动。
王安石一贯聪明灵醒的脑子也因此陷入了暂时的宕机中。不是,殿下你玩真的啊!
他在史书里看到过收军心的,可没见过用这种方式收的,殿下您会不会太下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