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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上马的凌君吼道:“喂!阮凌君!你怎么每天都像疯了似的,我又没惹你!”
“好了小姐。”莲心拉回凌芸劝道:“少爷的脾气不是一直这样嘛,你跟他怄什么气。”
凌芸噘着嘴,冷眼瞧着那堆书,好奇道:“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啊?拿过来我瞧瞧。”
莲心一套一套地拾起来,叠放到凌芸身前,凌芸定睛细看,有《全唐诗》、《诗经》、《漱玉词》......
凌芸愣住神,皱着眉头瞟向莲心,“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这不是家里的旧书吗,他都拿给我干嘛?”
莲心耸了耸肩,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大概,是少爷想让你多读书呗!”
“我没事看这些书干嘛,以前都看过了好不,他、他这又抽什么疯啊?”凌芸胡乱抓起一本书,甩手砸倒由那些书垒成的墙。
眼瞧着那本书的书页张开,像手绢花一样在空中打转,击中书墙后滑落在地,莲心俯身将之捡起来,拍了拍灰。“小姐,你别气,就当少爷是怕咱们路上无聊,拿这些书来给咱们解闷的。”
凌芸白了一眼莲心,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书,随意地翻开一页,打眼看去。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为保证恪纯公主一行人的安全,靖都九门中八门关闭,唯有送亲队所行经的东天门开放,沿途有九门巡防军戒严,镇国公府的车马被堵在城东的大街上,距城门口不足百丈,愣是原地不动近一个时辰。
手中这卷《范文正公文集》已经看了大半,凌芸打着哈欠,仰躺下来,抬手将书摊在脸上,闭眼嘟囔道:“爹可真会选日子,非得让我今天走,如今好了,都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了,再不解禁,我今天也不用出城了。”
听着车声辘辘,莲心从车窗探出头,抻着脖子瞅了半天,也没找到送亲队伍的头和尾,忍不住感叹,“嫁妆的车队都这么多,走了一个时辰还未走完,可见陛下对公主是何等疼爱。”
困意袭来,凌芸支支吾吾地说:“就这么一个女儿嘛。”
这话顿时激起莲心的好奇心,她兴冲冲地回过头问:“我听说恪纯公主可年纪不小了,怎么也得有十七八了吧。大靖的帝姬历来都是及笄出降,或是行初定礼,可她怎么到了这个岁数才嫁呢?”
正等着凌芸回答她的话,莲心却听着书底下的呼吸声越来越沉。
“小姐?小姐?”莲心轻唤了两声,也不见凌芸出声,便寻了一个毯子,上前给她盖好,轻手拿掉凌芸脸上的书,瞧她睡得极沉,便笑道:“折腾了这么些天,今天又起了个大早,看来是累坏了。”
睡得迷糊糊的凌芸被一女子的歌声吵醒,她以为是莲心如平日闲时寻乐子一样开了腔,恼道:“莲心,你也记不住词,调也找不准,就别硬唱了,跟蝇子似的,嗡嗡嗡地吵死了。”
凌芸眯着眼扯了扯身上的毯子,想要蒙住脑袋,却不想她一动便翻了下去,好在她反应及时,急忙伸出一只手拄在地上,没有让自己整个人都跌下去。
凌芸长舒一口气,试图平静自己受惊吓的小心脏,忽然从远处传来幽怨的女声,引得凌芸立马爬起身,却瞧车内烛火摇曳,而莲心正趴在她对面酣睡未醒。
夜色朦胧,车外是茫茫的稻田地,弦月在水中倒影的微光,与闪烁的星子交相辉映。侧耳细听,歌声未歇。凌芸想寻歌声的源头,抻着脖子左顾右盼,费了好大劲才看到车后的极远处有火光。
借着风息,赶紧凝神静气地听歌,凌芸终于听清了词。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是《上邪》。”凌芸纳闷,“难道,公主有心上人?”
忽然听到马蹄的声响,她又探出头,却只瞧见了映在路上的人影,她收回脑袋,飞快地挪到另一侧车窗前。当她看清是何人在马车后面慢慢悠悠地骑马时,她莫名感到不安,“怎么是哥哥?这大晚上怎么不上他的车睡觉?”
凌芸转身回到车内坐好,心里忐忑地盘算着,“公主和亲奭黎,按常理是该从北天门出城,为何要绕道天市宫,又为何不往北去而又绕到南边来?”凌芸两眼突然瞪得老大,“难道是......”
像被雷震了似的,凌芸感觉自己发现了惊天秘闻,扑向凌君拿给她的那堆书,果然从中翻出了一套《乐府诗集》。她急切地想要找到《上邪》,结果随手一翻,正好就是《上邪》所在的那一页,中间还插着一张附着银杏叶的笔笺。
上书:“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凌芸抽出笔笺,两手合书细瞧,虽然车内烛光昏黄,但那一页很明显比任何一页都旧,比任何一页都发黄。再轻轻放手,发现书页会很自然展开,最终,就停留在那一页。
再次合上《乐府诗集》,拿在手里,觉得沉甸甸的。原本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从嗓子眼被压到了心口,堵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