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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年阴月阴时诞生之人, 命无六亲,生路坎坷。
薛茗这一路长大,活得十分辛苦, 好不容易找了个工作,租了个自己的小窝就这么平淡地生活,努力加班攒钱,却一朝被撞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她平生没有伟大的志向和雄心, 更不会对情感过分渴望, 只想安安分分地当个小社畜, 过好自己的生活。
薛茗自己有时候也想不明白, 究竟自己是犯了什么大错, 这辈子要生活得这么艰辛,难不成她上辈子是什么无恶不作之人吗?
有些人生来锦衣玉食万千宠爱, 有些人却要面临无休无止的坎坷,凭什么同人不同命呢?
薛茗看着迎风飘扬的百鬼旗, 心里冒出许多陌生的念头,甚至生出了一股浓烈的怨怼。
那些享受生活,享受权力的合该是我才对, 生命纵然有颇多苦难, 但这世上有那么多人, 不该落在我身上。
我生来与人不同,该掌万鬼, 自立为皇, 成天下之主。
百鬼旗释放的黑雾将薛茗层层环绕,几乎掩盖住她那双血红的眼, 毫无血色的皮肤让她看起来充满病态, 漆黑的鬼爪紧紧攥着旗杆, 一派恶鬼之相。
苍穹凝结的雷云越压越低,几乎要落在人的头上,庞大得一眼望不到尽头。月光已经全然被遮住,银白的闪电在乌黑的云中闪烁得越来越频繁。云涡的中心开始快速旋转,往下便是薛茗所站的位置,闷雷滚滚,似乎在酝酿一道劈裂天地的惊雷。
百鸦与谷井阑等人已经休战,各站一边,同时盯着天上聚集而来的雷云。
便是方才被几人逼得节节败退也面不改色的百鸦在此时也终于变了脸色,眉眼流露出惊愕,“天雷?”
九重天落下的雷,可诛杀世间一切妖邪。
百鸦睨了谷井阑一眼,冷笑道:“我道怎么只有你们几个毛头小子来,原来是背后有倚仗。”
“虽说咱们都是鬼,但好赖也有个区分不是?”谷井阑摇着扇子,慢悠悠道:“上一任鬼皇搅得人界不得安宁,你们又在人间这般作恶,滥杀无辜,上头怎会坐视不管,放任新的鬼皇上位?我劝你现在就弃暗投明,免得这道天雷落在你的头上。”
百鸦抱臂一笑,伸出个鬼爪指了指薛茗的位置,“你看看清楚天雷要落谁头上。”
谷井阑皱着眉毛投去视线,就见燕玉鹤已经到了薛茗的跟前,只是她已然被百鬼旗蛊惑了心智,浑身黑气缠绕,不得冒然近身。
燕玉鹤喊了两下薛茗的名字,见她丝毫没有反应,抬手便召剑,想要将百鬼旗给削断。正待抬手时,黑无常甩出断掉的锁链缠住他的手腕,急声喊:“燕大侠,万万不可!”
燕玉鹤双眸一冷,反手一剑,铁链尽数断裂。同时白无常飞身上前,手中的哭丧棒迎面接了燕玉鹤的一剑,也断成两截,他转而抱住燕玉鹤的腰身,喊道:“燕大侠三思!若毁了百鬼旗,我们所做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燕玉鹤震剑,想要将白无常弹飞,却听他又喊道:“薛姑娘玲珑心窍,定不会被百鬼旗所蛊惑,燕大侠,你万万不可在此时冲动呀!”
这厢燕玉鹤还没劝住,另一边百鸦却突然冲出来,身形极快地掠过二人,鬼爪朝着薛茗抓去。他脸上挂着无所畏惧的笑,似乎并不在意头顶上蓄势待发的滚滚天雷,只道:“这鬼皇之位,非我莫属!”
半道上杀出来一个姜箬鸣,整个与他撞在一起。她抱着百鸦健壮的身躯,两个人撕扯起来,“这是我爹留给我的东西,你还想篡位不成?百鬼旗是我的,鬼皇之位也是我的!”
“你太无用。”百鸦干脆将她举起来,顶在自己头上,道:“你替我挡一挡天雷,回头我让人给你修个大墓。”
两人在面前吱哇乱叫,吵得燕玉鹤心烦,拖着腰身上死死抱着不放手的白无常,上去就是一剑,砍断了百鸦的手臂,也削了姜箬鸣满头长发,两人同时发出惊叫怒喊。
薛茗被裹在黑气中,耳朵糊满了“成为鬼皇”的声音,对外面的混乱一无所知。
不断有声音劝她举起手中的百鬼旗,号令万鬼臣服,站在权力的巅峰,然而薛茗却用迷茫的眼眸盯着自己的手,许久都没有反应。
她透过浓郁的黑雾看见自己雪白而毫无血色的皮肤,墨黑的指甲,完全变成了森然的鬼爪。薛茗从里到外都是人,骨子里带着活气儿,乍然看见自己身上的变化难免吓一跳,耳边还不断有密密麻麻的低语往里钻,扰得她心烦意乱。
她渐渐感觉到,这些莫名的声音会让她心生怨念,细数着她这前半生遭遇的困难和艰辛,仿佛汇聚成了怂恿的力量,催着她使用百鬼旗,莫名的咒语在她脑中徘徊,好像只要念出来,她从此就能为所欲为,得到一切。
可薛茗向来有一个美好的品质,她从来不跟好的比,总是与更差的相比从而安慰自己活得还算可以,因此她鲜少对自己的生活抱怨。她知道这世上有人生来便锦衣玉食,享受着高等教育,对想要的东西都唾手可得,更是家庭美满,被很多人爱着;但她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