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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界,沧澜洲,凌渊城。
深夜,星罗棋布,月色清冷。
银白月辉透过摇曳的树影间隙,撒下斑驳不清的光点,冷风
弗过摇动的树枝,犹如无数双伶仃的枯手。
白日里喧闹的城镇在夜晚陷入了无边的静寂中。
只偶尔巷尾中会响起的一两声狗叫,醉倒在街边的醉汉会发出几句含糊不清的呓语,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余的声响漫天的火光就在此时冲天而起。
有人推开了窗户,眯着眼睛看清楚了着火的方向。
语气夹在着些许不安。
“这着火的地方,我怎么看着这么像是阮家的地盘?”
他的好友在床上睡得正香。
听到他的疑问,翻了个身,不耐烦地回道。
“你是不是梦魇住了,怎的还说起胡话来了?阮家可是沧澜洲数一数二的修仙世家,还和上界楚家结了姻亲,谁家出事他家都不可....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好友一把拽了起来,扯着他胳膊将他拖至了窗边。
“你看呐,你快看呐....”好友声线抖个不停,手指颤颤地指着远处,“你眼神好,快帮我看看到底那是不是阮家.....男人定睛一看,困倦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整个人都被吓清醒了。
那火燃得极大。
几乎映亮了半边的天空。
熊熊的火光宛如来自地狱的业火,凶煞狰狞,吞噬着它所能看到的一切。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似乎也能感觉到那灼烫逼人的热度。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男人的脑海里无端端地冒出这句活。
可...可那是阮家!
拥有元婴大能坐镇的修仙世家,这下界谁人敢和他们过不去?!
活腻歪了吗!
这场火一直燃烧了三天三夜。
直到阮家的一切全都被烧成了一具腐朽的空壳,才停下来。
这三天里,凌渊城内几乎所有的人家全都大门紧闭,不敢露头,不敢外出,生怕那些杀手杀红了眼,消灭了阮家还不够,又拿他们下手。直到再一次鸡鸣声响起。
才有胆大的人陆陆续续地往阮家附近靠近,似乎是想趁乱分一杯美。
".....有人活着吗?"
有人踢了一脚脚边烧焦的枯木,“看这模样,估计全死绝了。”
“这阮家到底得罪了谁,一夕之间被人灭了满门,上上下下几百人竟无一活口。”
“谁知道呢。”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冷哼了一声,“要不是有个资质顶好的炉鼎成功入了上界楚家的眼,凭着阮家目中无人的强盗做派,早就被清算了。”“说起那炉鼎....”身着白衣的修士不由露出了暧昧的神色,冲着黑衣男人挤眉弄眼,“听说还是个容色绝艳的美人呢,那帮杀手总不可能把她也杀了吧。黑衣男人不屑地冷笑,话语间全都是对炉鼎的轻蔑和嘲讽:“呵,以色侍人。”
转过好几个弯,他们也没从一片废墟中摸到什么好东西。
金钱,法宝,秘....似乎都随着这场大火,飞灰湮灭了。
他们正打算打道回府时,忽然看到了一名女子。
穿着鹅黄色的襦裙,头顶漂亮的珠钗。
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张不加修饰的脸清丽无双,眉眼间还有着尚未长成的稚气。
她就坐在废墟的正中间,白皙的脸上蹭上了少许灰尘,右耳的琉璃耳坠弄丢了,发顶的珠钗也乱乱的....模样很是狼狈。但这狼狈却丝毫不减损她的美貌。
只是微抬起的那双浅色的翦水秋瞳,就让两人呼吸一窒,心脏几欲停止了跳动。
“这...这位姑娘....白衣修士的声音磕磕绊绊的,耳根红了一大片,显然是还没从这份惊人的美貌中回过神来,“你为何会在这里?可是阮家的人?”好问题。
阮朝拂了拂身上的飞灰。
陷入了沉思。
他只是去附近的灵山采集炼丹的草药,回来之后就发现偌大的阮家变成了一片燃烧过的废墟。
阮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全都不见了踪影。
连只活物都没有剩下。
他在废墟里倒是发现了几具枯骨,但数量明显对不上号,偏院的角落有传送阵开启的痕迹,大概是那位元婴大能献祭了所有修为,带领他们逃往了凡人界。可传送阵只是单项通道,去往凡人界的修士也会被压制修为,想要再回来可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情。...看来是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阮朝在这里枯坐了一天一夜,翻遍了整座废墟,也没翻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这些年积攒下的灵石和银两也全都随着这一场大火付之一炬了。
没有傍身的灵石,又失去了家族的庇护,阮朝开始思考退路。
他想起了上界的未婚夫。
可是他的修为才堪堪到达筑基期,连最基本的辟谷都没有学会,通往上界的传送阵又在最北边的荆州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