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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清感觉自己从没有睡的这么安详。
以至于当他意识到自己醒过来时,仍旧有些恋恋不舍,怀念着片刻前的惬意,迟迟不愿睁开眼。
直到耳边传来张季信的哀嚎。
“已经结束了?!
”红脸膛男巫声音彷佛打雷般,震得整个屋子嗡嗡作响:“怎么可能!明明才刚开始!”
结束就结束,犯得着这么嚷嚷么。
年轻公费生闭着眼,在心底抱怨着,同时迟钝的思维缓缓蹦出个疑问——等等,张季信好像跟自己不是一个宿舍,为啥他在旁边嚷嚷?宥罪在开会?我怎么不知道?
“安静!”
一个陌生而熟悉的严厉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这里是校医院,不是你们宿舍!不要打扰其他同学休息!”
哦,校医院啊,难怪感觉声音有点熟悉,肯定是贝拉夫人……人…
郑清蓦然睁开眼睛,扑腾一下坐起身子,把正在给床头柜上花束洒水的小精灵吓了一个哆嗦,直接掉进花捧中。
男巫木木的看着前面白森森的墙壁,视线有些发直。
宥罪、边缘、校猎会、决赛,飞到天上的老虎,狂奔的巨人,安静的河畔,掉到手上的小虫,等等,现实的记忆一点一点重新塞回他的脑子里。
“醒了?”
旁边传来萧大博士的声音:“醒的时间有点不凑巧,蒋大班长刚刚走……呶,你床头柜上的花就是她刚刚带过来的。”
郑清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花捧,是一束掺杂着康乃馨、水仙与马蹄莲的花捧,康乃馨里还躲藏着一支很不起眼的玫瑰。
男生扯了扯嘴角,然后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大病房,足足塞了八张病床,十几只小精灵正捧着药盒、清水与热毛巾在房间里穿梭不停,贝拉夫人站在病房门口,怀里抱着病历本,注意到起身的男巫,重复起说了几百遍的内容:
“病房内不要喧哗打闹!吃了药的注意休息!如果感到肚子饿,就可以直接去楼下办理出院手续了!”
郑清摸了摸肚皮,没有一点儿胃口。
他转头看向萧笑:“什么情况?”
博士倚靠在床头,手里抱着黑色的笔记本,正奋笔疾书,闻言,头也没抬,懒洋洋回答道:“如你所见,比赛已经结束了,我们进了医院……”
“等等,”郑清打断这略显跳跃的回答,揉了揉脑门:“我还没太懂……怎么就结束了呢?”
“是吧!是吧!”房间里立刻响起应和的声音,是张季信,显然,他也还没有接受这个现实:“才刚开始……怎么就结束了呢?!”
“我们在赛场睡着了。”
另一边,传来一个生无可恋的声音,辛胖子歪着脑袋,呆呆的看着窗外,脸色灰白:“……最终决赛结束后,猎委会的人在寂静河边发现了我们……他们说,我们睡着的附近有一株年份很老的‘瞌睡锹qiao’,那种锹树叶子散发的气息能让人昏睡很久……等待自然清醒比强制唤醒对我们有好处……”
郑清努力捋清思路。
“瞌睡锹?”他念叨着这个陌生的名词:“那棵树现在还在河边吗?”
“有两头发情的公鹿蜀为了那棵瞌睡锹决斗,把树给糟蹋了,”萧笑收笔抬头,扶了扶眼镜,补充道:“……现场一塌湖涂,鹿蜀血液、粪便、毛发还有瞌睡锹的树枝叶子,到处都是……那棵树已经被保护性发掘,送到百草园了。”
“越说我越湖涂。”郑清揉着额角,隐约感觉到了久违的头痛:“鹿蜀不是动物吗?它们发情,跟树有什么关系?”
“鹿蜀嗜睡,瞌睡锹是促进睡眠的良药,发情期的雄性鹿蜀如果拥有一株瞌睡锹,更容易获得雌性鹿蜀的青睐。”
“也就是说,”郑清总结道:“我们落地的那个水湾,长了一棵能让人睡觉的树,导致我们在赛场睡着了……然后那棵树因为两头鹿打架,毁了……两头鹿现在还活着吗?”
“是鹿蜀,不是鹿。”
萧笑纠正着,用羽毛笔敲了敲手中笔记本:“其中一头当场死亡,猎委会的人赶去时,尸体已经被路过的马人部落做成肉酱了;另一头消失在沉默森林里了……大概率找不到……即便能找到,出于安全与保护的双重考虑,学校也不建议我们去捕捉它。”
“这么巧吗?”郑清吸了一小口气。
“就这么巧。”萧笑默然。
“现在什么时候?”又一个可怜虫醒了,是尼古拉斯,他茫然的左右张望着,没有看到刘菲菲的身影。
“周六早上七点半,”贝拉夫人指示小精灵们给尼古拉斯递一杯清水:“你们运气很好,在河边睡那么久,竟没被路过的鱼妇剥了皮……除了被野蚊子吸了点血、有轻微锹叶中毒外,身体都非常健康,身上没有一点儿伤疤。”
又是一处不正常的地方,郑清在心底默默记录了下来,打算等宥罪自己人在场的时候,再提出来。
然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看向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