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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无所不在,莉莉丝。”丹尼尔在白雾中飘然而行,白雾中的阶梯则向前不断延伸,但它们如今服从的并非丹尼尔这个梦境之主的命令,它们行于莉莉丝的脚下,它们遵守着丹尼尔和莉莉丝之间的约定,它们属于莉莉丝的幻梦,那无时无刻不专注于的深沉渴望。
“我知道,丹尼尔。当我的意识诞生的第一个瞬间,我看到的并非上帝与亚当,我看到的是你,我以为那是现实,但我后来才知道,那是梦。”莉莉丝边走边幽幽地说道,“也正是在那一刻,我开始怀疑伊甸园的真实,我甚至开始质疑上帝的权威和他说的每一句话。然后,欲望到来了,无论你是否承认,你和欲望真的很像。你们的本质甚至都如此相像,毕竟生命失去了欲望,也不再拥有梦想。他(她)和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他(她)深爱着你,他也同样深深的憎恨你,因为你比欲望更强大,因为生命总是会在欲望中沉沦,并走向毁灭。而你,梦,你所带来的并非毁灭,哪怕一个遥不可及又光怪陆离的荒唐幻梦,都会让生命再次挣扎着在黑暗中睁开双眼,而非割开自己的喉咙。你无所不在,但你不是答案,你仍然是一个匆匆过客,一个观察者,一个赋予生命存在的理由。”
莉莉丝扭过头,她露出甜美又危险的笑容,血红的嘴唇仿佛涂抹着鲜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丹尼尔。我走的每一步都在你的脚下,我会在梦中留下痕迹,留下我最真实的一面。我甚至不可能在这里欺骗你,因为你无所不在,因为你就是那面照耀着真实的镜子。可我没什么好欺骗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和路西法一样,我坦诚相待,我给出的都是赤城的向往,我对所有生命的爱也都一样炽热!你所留下的夏娃根本不是万物之母,你心知肚明,她不过是为了……”
“平衡,我当然知道,莉莉丝。”丹尼尔平静地答道,“而你认为那根本不是平衡,她只是亚当的附庸,她只是上帝维护形象与统治权威的谎言。但你承认了现实与梦的对应,所以我留下了夏娃,我留下了伊甸园最后的一个残梦。它给予了莉莉姆在无数放逐岁月中追寻家园乐土的希望,它给予了那些迷失之人渺小的温暖,而它对你同样有着只有你才知道的意义。不是吗,莉莉丝?否则你又为何会带我走进曾经的伊甸园?走进这个你所认为的谎言之中?一个泡影,一个挥之不去的仇恨之种,一个……你潜意识中仍旧在意的纯真祥和……”
“够了!”莉莉丝怒喝了一声,她的赤足如今离开了那白雾弥漫下的阶梯,她正站在一片翠绿的原野边缘,和煦的夏日之风暖洋洋的吹拂着,蒲公英的花瓣如一朵朵微型降落伞般在风中飞向四面八方,一处在彩虹之下的山峰中央,漆黑的洞口清晰可见。
那里便是夏娃之洞,伊甸园最后的永夏之地。
一个破碎之梦。
墨菲斯从跟随着亚当走入荒原的夏娃在梦中取出了这一滴绝望之泪,他将其变成了希望,变成了一座灯塔,一个看似谎言包裹的真实。它更像是一颗永远充满活力的心脏,它在所有生命的胸膛内跳动。
它便是人性。
莉莉丝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她抿住嘴唇,用最大的恨意瞪视着那个洞口。她记得自己在那里诞生,她记得自己从黑暗走向光明,她记得自己第一次发出声音,她记得自己第一次为造物的美而感动的哭泣。
但怀疑的种子一点点的滋生,她不再微笑,她不再为繁星与艳阳感动,她开始厌憎一切,因为万物都在歌颂一个名字,因为万物都甘心泯灭自我去跪拜在那最初之光的脚下。就连亚当都战战兢兢地向着米迦勒与路西法那两个最初之光最完美的造物叩首。
莉莉丝还记得自己当时充满了仇恨的眼睛,她还记得亚当在恐惧中扇向她的嘴巴。但莉莉丝没有屈服,她眼中的世界再也没有了虚伪的光明,她看到的只有一片虚无的色彩,还有空洞的行尸走肉。
那根本就不是完美的造物,那只是上帝为了满足自己而创造的牢笼。
那个洞口,那个漆黑的深渊,只有重新走进那里,只有重返第一世界的黑暗,才能找到莉莉丝所想要的那一个答案。
“这是你的陷阱,丹尼尔。”莉莉丝冷冰冰地说道,“这是你的国度,你可以转换任意一个区域,你甚至可以诱导我的想法,领这个清醒梦成为现实。我们仍旧在谎言堆砌的噩梦之中,对吗?我们根本没有进入真正的梦境,你仍然带着我在噩梦的边缘徘徊。”
丹尼尔却摇了摇头,他面无表情,说话的语气却显得极为诚恳,“不,莉莉丝。我是梦之主,这的确是我的国度,但我们有约定在先,我从不会在这上面取巧。那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莉莉丝。你的梦中仍然装载着一个伊甸园,因为你的孩子们无时无刻不做着同一个梦。你是他们的母亲,你却让他们成为了孤儿。他们的思念,他们的血肉,他们的一切创造了一个强大的诅咒。当你踏步于这个真实之梦时,你便会被你的血脉遗留下的这个诅咒所吸引。所以……那根本不是夏娃之洞,它被改变了。墨菲斯发现了它,在他离开后,我一直都在观察着它,它一直都在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