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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燥热不减。
常宇吃过晚饭后便同吕大器等人登城乘凉,顺便观望城外局势,虽不贼军如前几日大军临城,但依然有数股探马来往不绝,但仅在距城里外游荡并未靠近亦未同官兵探马产生摩擦,双方都默认停战三日的规矩,不深入对方地盘,不挑事。
“白旺提了三天期限,实则说明他三日内援兵必至”吴三桂望着城南远处晃动的火光脸色略显凝重,众人微微点头,马科又道:“或许援兵已至,三日之限不过用来修整兵马罢了”。
十之八九,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各自的推测,常宇则背着双手望着西南方向沉默无语,常延龄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可是心忧安庆那边?”
常宇微微一笑:“有李岩坐镇无忧也”。
“既是无忧那为何面色如此凝重”常延龄又问,常宇则苦笑:“虽无忧却有些心疼”。
“心疼?”常延龄皱眉不解。常宇叹口气:“安庆城高墙厚,李岩无重炮只能靠人命填坑,一场下来至少要牺牲上千条人命,但要攻破安庆城不知要强攻几场”。
常延龄闻言叹息,许久说了句话:“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于此同时安庆城头东北角上,程年东挨着城垛啃着手里的西瓜望着城东数里外的官兵大营,手下人在旁边轻声说着官兵傍晚的动向。
官兵并未有什么新的动向,修整兵马和伐树造车做攻城准备,从围城后就一直默默的干这些事,甚至连探马都极少靠近城墙侦察了,一副很有底气的样子。
但程年东何尝不也很有底气,安庆成高墙厚不说其南临长江北依菱湖,这两处地势太过狭窄全部暴露在城上火力覆盖范围内,官兵无法陈兵列阵更不可能扎营,否则就会成为靶子,所以官兵只能从东西两边进攻,而眼下官兵也的确在这两处扎营围城,然则东西两门皆有坚固的瓮城上边又有火炮固防,官兵没有重炮支持想破城太难了。
除了外在硬件坚固外,程年东更是动员全城民力誓死卫城,一时间安庆城内百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粮食出粮食,当真是军团结一心啊。
而官兵的优势呢?
人多?
就这?
程年东,嘿了一声,将西瓜皮远远扔了出去:“定叫尔等头破血流!”说着抬头看了下夜空:“这该死的天太热,要是下场大雨就好了……不,应该下暴雨,若连下几天……”看着远处官兵大营程年东咬着牙:“这些狗日的不用打就自己跑了”。
城下菱湖畔,李岩从水中钻了出来,经过两个月的休养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虽未如初但亦可行动自如甚至不误打打杀杀。
黄得功在岸边切了西瓜递给李岩一块,嘴里还骂骂咧咧:“南边这狗日的天太特么的热了,白天热,晚上热,一天到晚的热,热都把人热死了还打个求的仗”。
“怎么滴,你还想让他下场雨啊”刘泽清在旁边嘿了一声,黄得功翻了个白眼:“老子就算是被雨淋成落汤鸡也不想变成烤猪”。
“嘿,黄总兵何时成了猪了呢”花马刘在一边打趣,众人哄笑,黄得功一个西瓜皮扔了过去,花马刘侧身躲过正好砸在高杰头上,这下立刻将其惹的不快,蹭的站起来破口大骂,黄得功哪忍的了他立刻还嘴,说着说着两人就要动手,众人连忙将其拉开。
李岩忍不住叹气,高杰三抱团,黄得功又与三人针锋相对随时都能干起来,这让他十分的头疼,想着要不要将黄得功部调往西边同亲卫军一起,可是想着若黄得功一走,自己也镇不住高杰三人,于是只得咬牙忍着。
夜深人静,众人各自回了帐篷休息,李岩刚刚躺下便听账外亲兵低声道,高总兵来见。
李岩赶紧起身相迎将高杰请入帐内,又令人沏茶,高杰直摇手:“大热天的烫嘴不喝”。
“高总兵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李岩察言观色见高杰眉头紧皱好像有什么心事。
高杰轻咳两声,盯着李岩道:“李将军可知在下同督主大人结拜为兄弟之事?”
“有所耳闻,小督主机智善战高总兵英武勇猛皆为人中俊杰,结拜为兄弟当为佳话……”李岩赶紧说些恭贺的话却不知高杰大半夜的跑来说这个干吗,显摆么。
“在下说这个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督主大人如今的信的过在下”高杰盯着李岩一字一句道:“就如同信任李将军那般的信任”。
李岩的眼睛一下就眯了起来!“李某不才得督主大人赏识铭记肺腑,莫不是高总兵有秘事相议?”
“久闻李将军机智过人若然名不虚传”高杰一喜,随后朝军帐门口张望一番,不见有何异样便凑到李岩耳边低声道:“在济南时,小督主便同在下说过些话……本以为是小督主来安庆这边督战,没成想他去了对岸换做李将军来了,眼下攻城在即……咳咳咳,李将军,此处你最大又深得小督主信任,如何做听你的”。
李岩缓缓站起身来,脸色变得凝重不已在军帐里来回踱步,许久盯着高杰道:“此事体大,高总兵可不许诓我!”